“北定侯不必多礼。”
殿内点着安神香，香味浅淡，有宁神静气、平复心态之效，这会儿却不怎么管用了，反而让宋弈愈发焦躁。
越是焦躁越是紧绷，因此表面上看起来格外严肃冷漠，只有他投在祁煊身上不曾移开半分的视线里能窥探出几分端倪。
祁煊被这目光盯得身上要着火了，再一结合太子那冷淡的语气，不禁有些纳闷，他仔细回想了下，临走前好像没有得罪过太子殿下啊！
他直起脖子，露出一个云淡风轻的笑，用他那不着调的语气问候道：“一别经年，殿下可还安好？”
宋弈也只敢在他看不着的地方肆无忌惮地盯着他瞧，显露一点心迹，一旦对上，他便显得十分“高冷”，搞得祁煊差点以为刚刚几乎要把他烤化了的那道视线是自己的幻觉。
祁煊笑得腮帮子发酸脸都要僵了，终于听到了太子殿下的回应，简简单单一个字：“好。”
祁煊煞有介事地一点头，“那就好。”
他从来不知道“尴尬”两个字怎么写，反倒疑惑起来，不是说太子性情大变、狠戾凶残么？怎么他觉着也没多大变化。
宋弈低沉地唤了声：“祁煊。”
“嗯？臣在。”祁煊笑眯眯地等着太子的下文，可惜没有下文了。
他只好暗叹了口气，变化还是有的，太子殿下真是越发惜字如金了。
祁煊走到桌边，没话找话：“殿下，讨口水喝，渴了。”
宋弈放在膝头的手指握紧又松开，松开复握紧，生平第一次这么深切地感受到了什么叫“岁月如梭”，“恍如隔世”。
好像就一错眼的功夫，当年张扬热烈、肆意不羁的少年郎一下子长成了如今镇守一方威名赫赫的大将军。
而他什么都没来得及抓住。
宋弈终于忍不住似地站起身，朝祁煊走来。
他很想问一句：“你呢？你在北疆过得好不好？苦不苦？”
然而这不长不短的一句话在舌尖滚了几个来回，搅乱的心绪也跟着起起落落，终究狼狈地咽回了肚子里。
岂知那“罪魁祸首”仿佛一点也看不出他内心的万般纠结，哪壶不开提哪壶，使劲地戳他心窝子。
“对了，听闻殿下要立太子妃了，臣在此先恭喜殿下了。”
祁煊犹自没完没了：“不过殿下大婚之日臣可能不在京城，虽身不能至，心意必需到，臣定备好贺礼，届时令家妹亲手奉上，殿下别怪罪臣就好。”
祁煊正为自己这般的思虑周全沾沾自喜，他难得有一点空闲时间，打算过两日就去把贺礼挑了，等去了北疆就想不到这些事了。好歹与太子殿下朝夕相处三四年的情分，不可疏忽。
太子殿下却不知是被哪句话触动了哪根神经，只见他身形一顿，刹那间脸色难看极了。
祁煊记得太子身体一直不大好，“殿下是不是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