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晗在一间小院外徘徊了许久，直到屋里传来他父亲的暴喝，才硬着头皮走进院内。
他怎么忘记了，以他爹的修为，会察觉他出现在院外本是理所当然的事。
“爹，孩儿给爹请安。”夏晗推开门，规规矩矩地跪下给父亲请安后，却不敢起来。直挺挺地跪在那里眼观鼻鼻观心，一动都不敢动。
夏谭看着他，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却怎么看都觉得可惜。叹了口气，问：“晗儿，你几岁了？”
“回父亲，孩儿十三岁了。”夏晗的背上冒出了冷汗，心知父亲喊他来准没好事，言语间更加陪着小心。
“那你炼气几段了？”夏谭的双眼射出一道寒冷的目光，把夏晗脸上的表情一分一毫地收进眼中。
夏晗把头埋得更低了，半晌才说道：“回父亲，孩儿现在仍是炼气三段。”
夏谭差点把手中的茶杯捏碎，不甘心地在夏晗身上打转了许久。发现并确定这孩子没有说谎骗他时，一脸面如灰土的。挥手道：“你下去吧，记得回去用功炼气。”
夏晗应声说是，倒退着出了厅堂，小心翼翼地合上了门。
夏谭闭着双眼，听着那跌跌撞撞的脚步慢慢地走远，叹息道：“纶儿，难道真的没办法吗？你觉得晗儿还有希望吗？”
随着他的问话，一个年仅十七岁的少年从屏风后面转出来。此人一身白衣，小小年纪竟有了清携风雅之相，眉宇间和夏晗有几分相似。只是那少年得志的气质，和夏晗的处处谨慎低人的心态截然不同。
夏纶自然明白父亲说什么，皱了皱眉。夏家乃是盘踞一方的修仙世家，虽然比不上修仙门派，但也有着严谨的族规。夏家的子弟若不能在十五岁之前达到炼气六段，就会被转为外门子弟，开始学习文字功课，以后进入夏家店铺工作，终生不能接触内门，碌碌一生而终。
若没有修仙慧骨的话，留在内门也是一种煎熬。这项族规非常严格，纵使夏谭是这一代的族长，也没有权力为自己的儿子以权谋私。
夏谭用手摩挲着上好的白瓷杯薄壁，食不知味地品了一口已经凉透的清茶，叹道：“晗儿以前是人人称慕的仙根慧体，若不是四年前……若不是四年前……”
夏谭说不下去了。四年前夏家被人夜袭，来者的目标不是藏书阁也不是宝库，而是夏晗。
人人都知道仙根慧体若是横空出世，夏家就会如日中升，对方务必是要把这轮红日插死在襁褓之中。若不是他妻子舍命回护，夏晗哪还有命在……
夏纶眼中掠过一丝愤怒，夏晗当年只有九岁，可是他当时有十三岁，亲眼看到母亲死在父亲的手臂弯中，成为了他不可磨灭的梦魇。
他咬着牙发誓道：“父亲，虽然我不知是谁杀了母亲、害了晗儿，但是我发誓，一定要报仇！”
夏谭点点头，十分欣慰。夏纶前日已经突破了炼气二星，已经是夏家最耀眼的天才了。四年前的那次事件深深地刺激了他。
不过夏谭倒没有多在意大儿子的话，那晚来袭者是先天宗者。夏家连一个突破基本先天境界的宗者都没有，夏家最高的也只是两名地元境界的长老。这个仇没法报，夏谭心凉如水，为妻子报仇这个念头早在四年前就被压下了。
“爹，你放心，就算晗儿以后当了外门子弟，有我照佛，定会一世无忧的。”夏纶不知父亲在想些什么，径直缓和了脸色。
虽然为自己的小弟可惜，但这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毕竟小弟在被重伤后，就像是绝了炼气的机缘一样，一直停留在炼气三段无法前进，还不如做一世外门懒散的子弟好了。
夏谭也知道这是无可奈何的事，但是他还是不甘心，一次次地抱着希望问夏晗。只是每次都是令他失望无比的回答。
“罢了，以后我也不逼他了。”夏谭摇头叹息，他彻底放弃了。
夏晗并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和大哥正在为他担忧。他熟练地在主宅里绕了几个圈，避开了人多的地方，往自己独居的小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