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优解第3章延伸开始
刘晗对冯时的第一印象，只有三个字，看不懂。
刘晗因为母亲向佛的关系，耳濡目染，比同龄人相对早熟一些，但是面对17岁的冯时，他还是觉得看不懂，不知道如何形容这个在楼梯上用一种平静至极目光看着他的男孩，他有一双蕴含锋锐的眼睛。
不知道为什么，当刘晗听到这个男孩用平淡的口气叫出他的名字，他心里的那些埋藏许久的情绪竟竞相翻滚出来，眼睛瞬间就有些模糊。
冯定扬却早已习惯儿子的清淡脾气，也不强迫他们初次见面就能多亲密，尤其是刘晗刚经历了这么大的事，回来路上跟他都没说过一句话，看来两个人短时间估计也不可能迅速熟悉起来，还是慢慢来吧。
冯时的视线并未在刘晗身上停留太久，他转而跟父母说：“我有事出去一下，晚饭不在家吃了。”
冯定扬夫妻从来不限制孩子的出行，更别说冯时也不是那种会让人操心的性格，知道他出去肯定是有事，只是交代：“路上注意安全。”
冯定扬带刘晗去二楼的房间，告诉刘晗：“这间是你的卧室，”他指着隔壁的房间，“这是你哥的房间，旁边是他平时学习和练琴的地方，右边角落是卫生间浴室。我们就住在三楼。我看你也累了，先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待会下来吃饭吧。”冯定扬没有忽视刘晗异常的苍白，把房门关上，给他留点空间。
刘晗看到房间已经按照一般男孩子住的样子布置的很妥帖，他坐在床上，感觉还有点恍惚，这种不真实的感觉在闻到带着阳光味道的被子时，终于一点点消失，他突然像脱了力一般倒在床上，忍了许久的泪水终于肆意流在了温暖的被子上，这是父母去世后他第一次哭，不知道为什么，他再也忍不住了。从冯时叫他名字时，他的情绪就一发不可收拾，他没想到自己能在第一次见面的人面前，流露出这样的脆弱。
他回忆起冯时看着他的眼神，那种平静无波的眼神，透出一种“也无风雨也无晴”的淡然，好像在他面前，刘晗身上积蓄许久的沉重情绪都被轻轻放在了一边，这种情绪并不陌生，刘晗想到他小时候跟随母亲在南普陀寺那段日子，他想到有一天他从外面疯玩了一天回到寺庙中，他没有找到母亲的身影，在大殿门口等她，傍晚寺庙香客已散，他在大殿听到里面的木鱼声，然后有一群和尚念起了佛经，刘晗遵从母亲之前的嘱咐，晚课唱诵不能进去打扰，他就这么静静坐在大殿前，心里的焦虑、不安似乎一点点消失。
敏感的刘晗并未在冯时身上察觉到其他更多的情绪，没有热情，没有排斥，什么都没有。
吃晚饭的时候，冯定扬夫妻装作没有看到刘晗眼睛红肿的样子，食不言寝不语，一家人坐在桌子前安静的吃了第一顿饭。晚饭后冯定扬去三楼办公了，方清卓细心，跟刘晗交代厨房冰箱里有很多好吃的，饿了自己就下来取，有事还可以叫住在一楼保姆间的秦阿姨。“早点休息吧，一晗，明天我们去一趟医院，给你检查一下身体。”方清卓寻思他这样食欲不振下去，身体肯定吃不消，当然最重要是想找个心理医生跟他聊聊。
冯时大约是在晚上九点多到家，家里静悄悄的，一楼给他留着灯，他走到厨房，打开冰箱拿了一瓶橙汁，坐在沙发上喝。方清卓听到他的动静，走下来问他：“回来了，晚饭在哪吃的？”
冯时说：“嗯。外面吃的。”
方清卓知道他惜言如金，笑他：“你不是谈恋爱了吧？”他们母子一向跟朋友一样，讲话也很随便。
冯时看了他母亲一眼，知道她并未在意他是否会早恋，“没有。”这也是实话。
方清卓想也知道，她也只不过是觉得好玩，随口一问罢了。“晚上你就别练琴了，一晗今天刚过来，估计睡不好。”
“知道。”
方清卓想起明天的事，“明天上午我可能要带一晗去一趟医院，你爸说明天有事出门，秦阿姨明天休息。”周末阿姨一般都不在家，儿子在同一个城市打工，周末她一般会去看孩子，今天情况特殊，因为刘晗过来，方清卓特意把她留下了。“你在家吃饭没问题吧？”
“嗯。”冯时对父母也是一句废话也没有。方清卓有时候想，在肚子里那会冯时很早就有胎动，中后期天天踢得可欢实了，真没想到生出来性格这么冷清。
“好吧，你去洗个澡早点睡吧，另外，”方清卓斟酌着开口，“一晗......之前跟你也说过，毕竟他家里出了这么大事，也没什么靠得住的亲人，不然你爸不会坚持要把他带过来。以后跟你也在一个学校，你就尽量多照应着点吧。”
冯时把空瓶子扔进垃圾桶，没答应也没拒绝，跟方清卓说：“我上去了。”
方清卓看着儿子高大的背影，叹了口气，小时候冯时也没这么寡言，只是较少哭闹，情绪比较稳定，长大了话是越来越少，虽然学习生活上没让人操过心，但总觉得他的性格也太冷淡了，不知道有啥事是他真正在乎的。难怪他们说，儿子跟女儿不一样，儿子长大了就跟母亲距离越来越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