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越站在原地,没有往前走,看着府内熟悉的风景,脑海里忽然涌现出旧时的回忆,他想起里面的假山,水塘,长亭,想起和万呈安在那嬉笑玩耍的画面,再联想到他们如今的关系和现状,心一下子收紧了,勒的很难受,甚至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那些曾经觉得有趣的风景,也在这瞬间变成了死物。
对比起来,旧宅的一草一木都要比这里鲜活得多,想到这的时候,沈青越怔住了,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想起那个他一心想要逃出来的地方。
困在后院的那些年里,他想过无数次自己名正言顺地回家时该是怎样一幅场景,也想过万呈安会不会对此百般阻挠,将各种各样的结果都设想了一遍,却不曾想过,自己居然是靠利用万呈安最后的价值才能成功走到今天这一步。
他应该高兴的,沈青越想,万呈安落得今日的下场,也算是罪有应得,至此,他们之间的恩怨就可以抵消了。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看着失而复得的沈府和一箱接一箱送进府中的赏赐,心里却感觉不到半分喜悦之情,这一刻,沈青越发现,以万呈安为代价换来的沈府和世子身份,似乎也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好。
他的呼吸变得沉重,心脏也在这时突然急促地跳动起来,脑中接连浮现出几个问题,一道比一道难以回答。
第一问是,他后悔了吗?
第二问是,他和万呈安还算是朋友吗?
第三问是,他和万呈安还有未来吗?
前面两个问题,沈青越还能勉强给出确定的答案,但最后一个,让他沉默了许久,都拼凑不出一句能够回答的话。
从将万呈安推出去开始,他内心的把握就越来越小了,在那场交易过后,笃定的可能性也渐渐趋近于零。
曾经,绍元同他说过,忍到地位稳固,没有什么东西是得不到的,可是,现在最重要的一点是,万呈安会等他吗?万呈安会在他放下芥蒂想要重归于好的时候回到他身边吗?
万呈安,还喜欢他吗?
沈青越想到这里的时候,喉咙哽塞了一下,他第一次无法确定这个问题的答案,在后背的冷意渗上来的时候,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慌感。
这一刻,他忽然很想去见一见万呈安。
身体先一步做出了决定,在领头人监督下人做工的时候,沈青越转身上了马车。
“去钟府。”
说完,马夫便听从他的吩咐,掉头往钟府的方向开去了,一路上畅通无阻,连经过方才来时的那条长街,都没有遇上人潮拥挤的情况,过得很是轻松顺利,不一会儿就开到了尽头的转角。
沈青越沉默地坐在车厢内,看着帘子外的景色,能猜测到还有多长时间能到地方,只是,离得越近,他的心里就越是焦躁不安。
在还有一段路就要开到钟府的时候,沈青越攥紧手心,忽然间想到了一个问题,现在,事情还未尘埃落定,他能和钟玉撕破脸吗?
他和绍元忍耐了这么长时间,就是为了能有堂堂正正站在人前的这一日,如果因一时冲动影响了后续计划,那么他们这些年付出的一切努力,岂不全都白费了?
想到这里,沈青越深吸了一口气,在马车即将来到钟府门口的时候,开口说道:“掉头,回万家旧宅。”
再忍耐几日吧,沈青越想,等局势掌握在他手里的时候,一切都还有回转的余地。
到那时,万呈安会体谅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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