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尧臣笑笑:“谢谢姨夫。”
孙德胜凑过来,两眼放光,“等你日后飞黄腾达了,可不能忘了姨夫。”
姨母林氏拎着热水进来,插嘴道:“小九什么时候忘过你?月钱全给你吃吃喝喝,你眼里就只有钱,也不想想,姜家为什么突然给他一大笔银子,我看这事不简单。小九,听姨的,咱不去。”
“你懂个屁!”孙德胜急眼了,“有钱不赚是傻蛋,去去去,爷们儿的事,娘们儿少掺和。”
林氏觑着丈夫的脸,嘴里嘀嘟嘟囔囔。
卫尧臣接过林氏手里的铜壶,拽着她躲进西厢,“大姨,这是一百五十两银票,你收好,别让我姨夫知道。”
林氏往外推,“二百两少说也够花好几年了,姨不能再要。穷家富路,京城那地儿开销又大,你自己拿着花。”
卫尧臣听听外头的动静,示意她小点声,“我还有呢!就凭您收留了我和我娘,这恩情就大过天,收着。我跟那几个兄弟都打了招呼,平时家里有个抬抬扛扛的活儿,你尽管叫他们。”
林氏撩起衣襟擦擦眼泪,“小九,京城南来北往的人多,你得空打听打听你兄弟的下落。”
她的独子,三年前打伤人跑了,自此没了消息。
卫尧臣应下,此时里屋传来几声含糊不清的呜咽,他来不及多说,转身进了屋。
炕上坐着一个三四十岁的女子,皮肤细白,生得很是秀气,身上穿着簇新的袄裙,乌黑的头发整整齐齐梳在脑后。
眼神痴痴呆呆的,嘴巴半张,嘴角还挂着一道口涎。
这便是卫尧臣痴傻的疯娘。
盆中水气弥散,卫尧臣将棉巾子拧得半干,先贴在脸上试试温度,再温柔地一点点擦拭着母亲的脸。
“娘,你还记得那个救我的小姑娘吗?……儿子不孝,本不该撇下您,可她现在遇到很大的难题,我想帮帮她。”
小林氏仍呆呆的,手漫无目的在空中一扬一落。
“等我在京城立住脚就把您接过去,到时候雇几个人,专门伺候您。”卫尧臣拉过母亲的手,把脸贴在母亲的掌心,“娘,儿子不是无能之辈,您看着,儿子定会出人头地,让您过上好日子,让谁都不敢再欺负咱们!”
丝丝寒风透过窗缝袭来,炕桌上的烛火摇曳一下,爆出个烛花。
翌日巳时,日光柔和,姜家大门四敞,奴仆们肩提手扛忙进忙出,一辆辆暖轿、马车、驮轿鱼贯而行。
街对面站着些看热闹的人,艳羡不已,议论纷纷。
“姜家祖坟好啊,一个寡妇硬是攀上了侍郎大人,真是好福气!”一个中年男子目露妒色。
“寡妇怎么了?人家要钱有钱,要长相要长相,哪点差了?就算不嫁赵大人,也轮不到你。”说话的是个小媳妇,嘴皮子也利索。
人们的取笑声中,那男子向后退了一点。
“要我说,姜夫人嫁就嫁了,姜小娘子合该在家招婿。”另一位老者插嘴说,“怎么着也得给姜家留个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