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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了吗?”

    门忽然打开,暗沉的昏黄涌入原本一片漆黑的房间,打在四壁的墙面,班驳锈迹凹凸起伏,呈现一副阴冷的光与影。

    就这点光,对适应漆黑的瞳孔也是一种强烈的刺激,这光让我睁不开眼睛。而比所有眼前耳边带来的更强烈的感觉是嘴里、喉间,甚至蔓延到全身浓重的血腥。粘稠的液体从口腔到胃缓慢地流动,摩擦着食管的触感仿佛要封闭呼吸……

    门口的人影略微堵住了射进来的强光,背光的轮廓显得格外高大,而那门缝则被挤压得窄细逼仄,使光变成一束束的,蜡黄得如一把把火炬,直喷进来,让整个屋子看起来更像是地狱的炼炉。

    可是,又异常的寒冷。

    随着利落有秩的脚步声,那是长靴硬底与木制地面碰撞出的特有的清脆,高大的人影渐渐靠近过来,低沉冷漠的声音在屋子里形成一次次的回音。

    “血的滋味还不错吧?”他将我抱了起来,也许是我一再没有动弹的缘故,他——布拉德伯爵一把将我横抱在怀里,我的头枕着他的肩,听那细声细气中讽刺的笑意,眼帘里竟是他干净雪白的脖子,让几缕银发缠绕着。

    我感到一股莫名的激奋——

    我想咬它……用尖利的牙齿刺过雪白的肌肤,然后,再次感受鲜红的血润滑舌齿间的感觉……我要咬它!

    “好了!饱了就清醒点吧,你不可以贪得无厌,伊里嘉小姐!”

    他突然放开手,令我全身一下子陷入柔软的床铺里,同时,我终于看清楚,布拉德伯爵银色的发上眩目的光环如天使的光圈一般,以及那辉煌的光中,愠怒鄙视的冷笑:“我的血可不是那么好喝的,那个女人应该让你知足了。”

    这时候,我大概是清醒了……

    外面已经听不到雷雨声,安静的仿佛万物都已沉睡。唯有面前伯爵压迫的目光,令我开始记忆起之前种种如噩梦般的影象,那个女人苍白恐惧的脸一遍又一遍地在脑子里回放,好象她就在眼前,向我倾诉着她的悲惨下场,向我证明着我的杰作,一个吸血鬼的杰作!

    然后,我又好象看见了安德拉丑陋的脸,看见眼前的布拉德,俊朗的面容忽然也变成了野兽的模样,那紫色凶残的目光……

    “伯爵……我……我刚才做了什么?……我刚才在你的书房是么?我做了什么……”

    伯爵笑了笑,眯缝起褐色的双眸,就像看着不懂事的可怜孩子,而他正为自己能好好教导一番而感到骄傲。

    他的微笑是那样凌冽寒冷:“这对你来说应该是个快乐的晚上,是么?你刚才还一副欲求不满的想喝我的血……这是兽性的本能,呵呵,第一次,你会觉得它是个恐怖的恶魔逐渐侵蚀自己的灵魂,第二次你会渴求这种噩梦在夜晚不断的重复,然后第三次,第四次……它将变成一种本能,让你习以为常,对女人撕心裂肺的惨叫,对那种红色液体的迷恋,对自己丑陋的原形作出降服,它们会让你最终明白,自己是一个吸血鬼,永生不息在黑暗里的可悲生物……哈哈哈哈,伊里嘉小姐,我很高兴你成为我的同类,我们让美貌凝固在时间的流逝中,自然也应当付出相对的代价,对吗?”

    我是个吸血鬼……我明白我是个吸血鬼……吸血鬼……吸血鬼……

    “不……不是……我不是……我什么也没做!我不是!伯爵!求你放我回去!求你!我什么也没有做,我只是做了个噩梦,对不对?我不是吸血鬼!伯爵,我不是!你别跟我开玩笑了……”

    只有眼泪,和过去的感觉依然相同,当它流过面颊的时候,自己永远都不会感到它的冰冷……

    “呵呵呵呵——,多么滑稽的眼泪,你以为我愿意把你关在这里么?你以为你是被囚禁在这里的么?”伯爵突然揪起我的胳臂,狂然大笑着,然后,又抱起了我,整个身子都如他的囊中之物一般,他只是在玩弄他的玩具。

    可是,他戏谑的笑声中却又夹杂着颤抖的音:“那么小姐,我现在就放你出去,也许这样可以让你知道,吸血鬼是种什么东西!”

    布拉德伯爵一直把我抱在怀里,风一般的穿过棕红的长廊,在众多仆佣惊异的目光中,我们一头载进一个不大不小的“箱子”里,有软垫的两排短座,一边是门,另一边是小小的玻璃窗,被黑色的窗帘遮盖得密不透风。

    然后,轮子咯吱咯吱地压过地面,留下两道深深的印痕,马蹄“哒哒”的节奏好象唱着摇篮小曲,边略微摇晃着边向前行。

    这个所谓的“箱子”就是马车——没想到我们用的会是如此古老的交通工具,一辆漆黑发亮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