兆喜惶恐道,“殿下今日兴致好,奴才们哪里敢拦啊。”

    他起了身,快步往外走去,边走边骂道,“混账东西,快去把朕的狐裘拿来。”

    “是。”

    兆喜跟在身后,一边快步紧走,一边示意手下的太监去拿狐裘。

    他们这位皇帝,脾气相貌是一顶一的好,宫里的奴才们犯了小错从未打骂过一句。可到了皇后这里,好脾气都不作数。

    曾有一日皇后在御花园中散步,被路上的鹅卵石划了一脚,扭伤了脚腕。皇上知晓后,跟着的宫女太监统统杖责,还打死了一个身子骨弱的小宫女。

    自此侍奉皇后的宫女太监无不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唯恐皇后出半点差错。

    帝后大婚三年,京云宫里再无第二位妃嫔。偌大的后宫,形同虚设。宫内传闻,大婚当日,皇帝亲自为皇后系上同心结,许诺此生只娶她一位女子。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前几日方下过雪,宫墙上仍有些许积雪未化。今夜有风,夜里浸出了丝丝寒意。元郇搓了搓手,走得急,未带手炉过来。当年先祖爷立下了一个规矩,上元节当日,中宫需带六宫嫔妃在御河里放花灯祈福。起初,只是祈福,后来嫔妃们觉得好玩,便会在花灯船里放一些不常用的首饰,或是闲来无趣写下的诗。

    这些花灯沿着御河顺流而下,流出了京云宫。御河岸边远远望去,一团团靓丽的花灯在河面漂流,甚是好看。

    时至今日,宫外已有些还未出阁的少女上元节架船在御河之上,打捞花灯。偶有淘到稀罕物什的,都雀跃不已。

    只是这样的事情元郇着实无趣,皇后还不如陪他在凤仪殿多下几盘棋。

    他登基不过三载,这大宁的江山从父皇手上接过来时,便已是千疮百孔。如今过了三年的休养生息,算是稍稍安稳了一些,但是大宁朝中贪污之风仍然盛行,国库空虚。大战既开,一年半载定然不会结束,空虚的国库不足以支撑这场战争。

    “兆喜,北鲁三翻四次毁和平盟约,看来并没把大宁放在眼里。”

    兆喜似乎是没想到皇帝如此发问,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回答。但是他向来机灵,知道要顺着他的意思,“陛下,北鲁蛮荒之地,上至王公贵族,下至贱民奴隶,都是没经过教化的,自然不知道何为信义,又如何与大宁相提并论。如今楚将军同明安王一道镇守边关,严防死守,北鲁定然不会得逞,陛下大可放心。”

    “若真有你讲的如此容易便好了。”

    兆喜惶恐,一脸恭敬,“奴才见识短浅,目光粗鄙,不似陛下高瞻远瞩。”

    他没再言语,兆喜自觉已经应付过去,便不再多说,紧跟着他的脚步往御花园走去。前朝政事,兆喜一介阉人,又怎会有什么好的见地。

    冬夜里的风,吹得宫灯里的烛火忽明忽暗,两个掌灯的宫女小心翼翼,唯恐这烛火突然就熄了下去。

    约么过了一刻钟的功夫,就看到了有凤来仪亭,御河河面上飘着大大小小数百盏花灯,顺着河流涌下,煞是好看。岸边站着数十个宫女,不时的传来欢笑声。

    有凤来仪亭内,两个宫女站在两旁,她坐在亭子西侧,一手倚着栏杆,头卧在手臂上,望着岸边的宫女,唇角似有笑容。

    显然她今日心情大好。

    他示意兆喜不要通报,转身,拿过兆喜手上的狐裘,向她走去。

    兆喜摆手示意,身后的队伍停住。

    侍奉在她身边的宫女一个赛一个的机灵,见到皇帝到来却不通报,便识趣的行了礼,默不作声的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