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听到少年的呼唤,犬型阴煞偷偷支棱起了黑漆漆的耳朵,小雷达一样接收少年的信号,“别让别的阴煞靠近她,知道么?”

    犬型阴煞连连点头,喉间乖巧地“呜呜”了几声,表示知道了,少年又将那节断骨放回了少女手心,这才慢悠悠起身离开。

    郑拂醒来之时,天色已经是黄昏,她撑着身子坐在床沿上,却发现拔步床下蹲着一团黑漆漆的东西,像是一只模糊的狼狗影子,她顿时吓了一跳。

    这什么东西啊?

    犬型阴煞听到少女苏醒的声音,连忙回过头来,黑洞洞的眼睛望着少女,爪子搭在床沿,雾状的尾巴讨好地晃了晃,喉间还发出乖巧的“呜呜”声。

    郑拂蹙了蹙眉,试探地要下床,阴煞丝毫没表现出攻击性,甚至还乖乖避让一旁,帐幔不知什么时候偷偷爬下几只蜘蛛模样的阴煞,想往少女背脊上钻,犬型阴煞喉间威胁地低吼了几声,立刻把它们吓退了。

    看到这,郑拂有些新奇,哪里来的狗狗?好像还很护她呢?

    难不成,她以前救过一只狗狗,然后它死后就来报恩了?少女天马行空地脑补着一出忠犬护主的感人故事。

    穿好鞋子,却听到厢房外好像忽然变得热闹起来,水榭那边行过丫鬟婆子匆匆的脚步声,听到声音,犬型阴煞瞬间不知躲哪里去了,阴煞都不喜欢太多的阳气,平时都藏在黑暗处。

    红珠掀开了珠帘,光照了进来,她眼中欢喜,声音雀跃,“郡主,王爷回来了。”

    大堂内,站着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他身上穿着厚重的铠甲,腰间配着长剑,脚上套着战靴,威风凛凛,十足气派。

    待头盔取下,能看到,男子长相并非粗犷野性,反而是俊美那一挂的,他剑眉星目,眉鬓如裁,身上还有着属于读书人的书卷气,这正是大燕赫赫有名的荥阳王,玉面战神,郑时瑛。

    郑王妃看到他,美目含泪,像是终于找到可以依赖的人,紧紧搂住了他,纤瘦的身子微微颤抖,轻声啜泣,“时瑛,细细,还有,阿拂,她……”

    四周的婢女识趣地退至帘幕后。

    郑时瑛大掌抚摸着郑王妃的发,眼中温柔,“阿覃,别哭了,昨晚,我梦到了细细对我告别,她说,她没有怪我们,能当我们的女儿,她也很开心,只是,这一世福薄,我们的缘分尽了。她是我们的女儿,我会给她好好准备水陆道场,让她可以体面入轮回,也许以后,细细还能和我们成为一家人。”

    郑王妃李玉覃和荥阳王郑时瑛是少年爱侣,年少时两人爱意热忱,如今做了十几年的夫妻,两人依旧是情深意笃,恩爱不减,唯有在郑时瑛面前,郑王妃才会露出小女儿的那一面。

    两人温存了好一会,直到郑王妃被逗得脸上的泪痕渐渐退去,郑拂这才悄悄从帘幕后面走了出来,脸上挂着笑意,唤郑王爷,“阿爹。”

    郑时瑛转过头来,仔细望着自己这个宝贝女儿,他像是轻叹了一声,眼里的笑意温和又宠溺,“阿拂,过来让阿爹好好看看。”

    郑拂听话地走了过去,头顶却被一个宽厚的大掌抚上,一瞬间,郑拂觉得自己鼻子有些发酸,好像记忆中就有一双大手这样抚摸着自己的发顶,带着无尽的包容。

    可她却错失了六年的时间。

    “阿爹的阿拂长大了,已经是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郑时瑛笑着道,他微微弓下了身子,变戏法一样从腰间拿出了一把精巧的玛瑙匕首,“看,阿爹给你带了什么。”

    郑拂握住了那一把玛瑙匕首,如获至宝,她当然知道这把玛瑙匕首有多么珍贵,这是件宝物,有化煞的能力,原著中,这把玛瑙匕首还曾经多次救过郑福的命。

    红色的发带被风吹得扬起,像暗处摇曳的曼珠沙华,谢伽罗就站在积善寺最高楼的檐角处,俯瞰着全景,带着局外人漠不关心的审视。

    他很喜欢站在高处,这会让他有一种运筹帷幄、掌控全局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