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苏浪还未如何反应,何祐却勃然大怒,厉声喝道:“你什么意思?!”

    沈飞云微微一笑,右手执扇,扇骨搁在左手手心,漫不经心地回应:“原以为二当家有一颗玲珑七巧心,怎料这都听不出来、看不明白……”

    “你个混小子不知天高地厚,竟胆敢在我面前大放厥词!”

    何祐原本虽有些生气,却并不十分上心,颇觉好笑,见沈飞云有些来头,不想过多得罪,只想教训一番而已。

    可如今,他听了沈飞云这一番话,内心怒气冲冲,思量着,非一方流血才可停止。

    苏浪闻言,却不甚在意,好似双方争吵的源头并不在他,只抬头眨了眨眼,匆匆瞥了沈飞云一下,随后将头靠在何祐肩膀上,略微颤抖起来。

    沈飞云见状,轻一挑眉,散漫的语气中,不自觉捎带一抹极毫末的讥诮:

    “在下并未大放厥词,不过据实以告罢了。倒是何二当家一口一个毛头小子、混小子之语,让人诧异。却不知大放厥词的人究竟是谁?”

    “你到底想干什么?”何祐冷哼一声,并不接话,“荒山野岭也亏得你能寻来。如果像你说的那样,是想要接回阿七,什么时候不是接……”

    沈飞云但笑不语,只浅浅地眯起双眼,好整以暇地任对方说着。

    “你若真的有心,就直接来圣坛与我交手,光明正大地赢了我,我就把阿七交给你……”

    沈飞云听到这里,终于出声打断:“你说得陆公子好似是可随意转让的物品。”

    沈飞云这话插得干净清爽,堵了个何祐哑口无言,好一阵子没接上话来。

    ——他向来擅长漫不经心地戳他人逆鳞。

    沈飞云语调一如既往,慵懒、淡然,说是来救人,听着却更像闲庭漫步,优哉游哉。

    这慵懒,让人想到日上三竿,才缓缓起身梳洗的场景。又贵气,又自若,颇有些目下无尘的意思,浑然不把世事、世人放在眼里。

    “我猜你的意思是——”沈飞云将要说的话拖得很长。

    “我不在你们的地盘上,你们不好以众取胜……”说到此处,沈飞云嗤笑一声,“兼之我掌握你们的行踪,你忧心我并非只身前来。何二当家,我所说,是否一字不爽?”

    何祐脸色铁青,气急哑言,情状看来有些骇人。

    “这点二当家倒是多虑了。”沈飞云的浅笑已经变得十分黯淡。

    那种玩世不恭的情态一旦消散,蔑世傲然的神色便不请自来,一五一十地显现在沈飞云脸上。

    “在下的确只身前来。”沈飞云悠悠道,“二当家于此事上,当真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斤斤计较得紧。若不是功夫不到家,也不必畏惧我这么个毛头小子。”

    言外之意,何祐功夫不到家,又是个小肚鸡肠、满肚坏水的小人。

    苏浪重新扬头,眉间若蹙,一双秋水盈盈的美目中,无意泄露了半分冷然,转瞬即逝。

    沈飞云若有所感,忽饶有兴致,将目光投向苏浪,似笑非笑道:“不如我们问问陆公子的意愿,他究竟更情愿随你,还是更情愿随我回醉春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