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擎冬面色凝重,郑重道:“沈兄,我确实不知此事。待我见到阿七,我会同他好好说清楚。”接着双手撑在桌上,俯身前倾,直视简亦尘,“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简亦尘轻笑一声,缓缓坐下,吹散温热的水汽,抿了一口茶,说:“如你所见,如你所闻。”

    “我所见为何?所闻为何?”

    沈飞云见陆擎冬好似真被蒙在鼓中,于是强行压下不悦,反客为主,替简亦尘回答道:“就是胡奴给陆月染下蛊,陆月染跟随何祐前往圣火坛。陆大哥你不知实情,与陆月染割袍断义了。”

    这话说得老大不客气,简直把陆擎冬想要遮掩的事情,一下子掀开、摊在日光底下,赤^裸^裸。

    “……”

    陆擎冬陷入沉默之中,似乎在消化线索与推论。半晌,他艰难地质问简亦尘:“飞云说的是实情吗?”

    “哎——”

    简亦尘无奈叹息,放下手中的半盏茶,懊恼道:“是实情。”他微微抬头,掀起眼皮,望向沈飞云,“早知道你聪明,真是没想到聪明到这种地步。”

    “听你的语气不是在夸我聪明。”沈飞云懒得虚与委蛇。

    简亦尘认真地摇了摇头,伸出食指,点了点沈飞云所在,含笑道:“确实在夸你,这不作假。”

    “对……”沈飞云收回点在眉心的纸扇,“原来是在夸我聪明呢。你这一解释,我好似听出来了——简直恨我不能再聪明,或者再蠢笨一些,最好不要挑明这件事,选择明哲保身。毕竟胡奴身份高贵,愿意给陆月染这一个小小的平民百姓下药,可不是对他的恩赐?”

    沈飞云说话向来慵懒,多半像是没有睡醒。

    这几句话阴阳怪气的话,他也说得很慢很懒,只是连贯非常,像是早早就打好腹稿,只等立马拿出来,用轻蔑的语气埋汰人,好叫人难堪。

    这下就连简亦尘也被逗乐,不禁怒笑出声。

    “是这样吗?”陆擎冬问道。

    他一拍桌子,上好的红木桌应声碎裂,只是他的手掌放在桌上,那些裂隙才没有显现。

    简亦尘没有开口,直接一挥衣袖,掌力催动着桌上的茶壶、杯盏,齐齐向窗边飞去。

    沈飞云恰好立在桌子与窗口间。

    他今日穿了一袭黛色广袖长袍,袖口一兜,那些杯盏便转了个弯,稳稳当当地落在了窗沿之上。

    陆擎冬放开手掌,挺直了腰。

    桌子碎成几十片,哗啦散落在地上。

    没有人怀疑,如果陆擎冬想,这张桌子甚至会碎成齑粉。

    简亦尘在桌面散开的时候,又是轻巧地一挥衣袖,那些碎片便乖顺地从他腿上绕道,滚在他脚边一尺不到的地方。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陆擎冬恨恨地问,“我怎么不清楚你是个断袖,不清楚你竟然是个给人下蛊的坏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