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常不愧是大理寺的人,对于蛛丝马迹敏感到了极致,不过一个晚上,就打探到了林氏一族的线索,甚至还不着痕迹地跟人进行了一番交谈。

    “孙大人果然大才,”舒瑜笑了一下,诚心夸赞:“办事效率令人佩服。”

    “不过是术业有专攻罢了,”孙常顿了一下,神色间有些讪讪:“只是那人心思甚重,我只好编出间药铺来与他周旋,若非真的买卖离手,他们恐怕难以卸下防备。”

    这不是笔小买卖,虽然是为了公务,但他来时并未料到还有这一出,所以并未带任何财物,所谓两袖清风也就指他了。

    坊间传言,大理寺孙寺丞十分抠门,一毛不拔,但事实只有孙常自己知晓,那就是:大理寺大名鼎鼎的孙寺丞,是个彻彻底底的穷光蛋。

    “这有何难?”舒瑜满不在乎地摆手,懒懒地吩咐身侧憋笑的穆雨:“我与世子此次出行,钱财都在穆雨处,大人有需要只管问他取即可,能完成公务,花费些钱财又有何妨?”

    舒瑜财大气粗的样子虽然不雅,但到底让孙常松了口气,继续说着自己的计划:“我瞧着,他们药铺买卖也并非干净,我借着定价的由头在铺中呆了许久,发现有个买家出来身上竟然一丝药味都没有,我让人暗中跟着去了,想来明日便能有消息。”

    说到自己的领域,孙常侃侃而谈,许多线索让舒瑜不得不甘拜下风。

    “我此次来只带了两个人,着实左右见绌,码头那边,还请世子妃多派两个人暗中监察。”

    舒瑜一一应下,示意苏叶给他添了杯茶。

    孙常感激一笑,继续说着:“掌柜的虽然答应了我的买卖,但还提了一个要求。”

    “孙大人有话便说就是。”见他欲言又止,舒瑜表示理解:“这件事本来就该世子去做,虽然身体原因需要多加仰仗大人,但有需要我们夫妻做的,我们自然不会推辞。”

    “掌柜的要求,最终交易的时候要当家的过去。”孙常顿了一下:“我觉得他们可能还是不太相信我,所以才想见能做主的人,后面若要将生意引到私盐之上,怕也需要世子亲自出面,所以......”

    孙常心中还有顾虑,虽然在他看来穆南行并没什么大问题,但他们这些贵人一向琐事繁多,他这次出行虽说是以协助之名,但所有人心知肚明:这是陛下不满镇南王世子进展缓慢,让他来主导案件发展了。

    这几日相处,孙常虽早已改变了对舒瑜和穆南行的看法,到底也有些摸不透他们的想法,这会儿提出想要穆南行带病办案,还是有些底气不足。

    若是之前,舒瑜自然毫不犹豫就能答应,可现下穆南行犹在花叶县,穆新易容之术虽然高明,但也是陌生人看不出来,一开口必然露馅,若是不答应,舒瑜也实在是没脸让人家鞠躬尽瘁自己坐享成果。

    “这样吧,”舒瑜沉吟片刻,开口道:“若是这几日世子身体好转,便让世子去,若是不行,我便跟大人去一趟,大人意下如何?”

    时下虽然男子主外,但也并非没有女子当家作主的例子,加上舒瑜一向有些上位者的气质,孙常倒也不觉得她会露怯,只犹豫了下便答应下来:“那就辛苦世子妃了。”

    “大人才是辛苦,”舒瑜又对着孙常好一顿真情假意的恭维:“世子这次出行一共带了十余人,其中可用的也有六人,回头让穆雨都带到大人面前,一一认过,之后大人有何需要,直接吩咐便是。”

    舒瑜所说的六人,自然不包括舒六穆新这些暗卫,事实上,自从孙常来了之后,舒六这些人就没出现过,孙常虽然好用,到底是萧元帝的人,穆南行有意装病,本就是有意避风头,若是暗卫一事泄露,对他们来说有害无利。

    孙常自然想不了那么多,见舒瑜如此配合,大大地松了口气,只想着尽快破案,好早日完成萧元帝的任务。

    送走孙常,舒瑜拿过一旁的绣绷,照着苏叶给的花样继续绣着,婚前那个绣到一半,徐姑姑到底心疼她的手,还是交给了绣娘,所以说来这还是她第一次给穆南行绣荷包。

    上次被他连哄带骗着答应了给他绣荷包,但穆南行大抵知道她不喜欢,所以也没再提起过,舒瑜就着烛火将绣错的针脚拆开,没有丝毫不耐烦地继续描着花样。

    现在她还是不喜欢女工,还是会刺到手,但心情却截然相反,那时只想着找个借口让徐姑姑忘了荷包,现在却满脑子都是穆南行受到荷包时会有怎样的惊喜表情。

    忽闻得一阵轻响,舒瑜眉心微动放下绣绷,打开窗户,雪白的鸽子熟门熟路地飞进屋内,虚虚落在窗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