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刻夜墨>科幻>做梦的人 > 梦中之国二梦中之国(A)
    二梦中之国

    在世界极东的边缘上,荒芜的旷野里,有一处崇山峻岭环抱而成的山区。那里人迹罕至,鸟兽也不敢轻易踏入这一片洁净的圣地。群山之中,溪流会合之处形成一片辽阔的湖泊,水质湛蓝清澈,就像不含杂质的水晶一样。清晨时淡紫的雾气笼罩着整个山区,空气中纤尘不染。群山之中独有一道河流贯穿山脉与外界,河流的两侧耸立着一对孪生的山峰,此乃群山门户之所在。这一派龙盘虎踞的天然地势也正是一个神秘王国的发祥地。

    这一对孪生的山峰的峰顶上乃是一片平坦的广场,由呈红sE的土壤堆积而成。两峰之间有一道悬空的吊桥相连。左面的峰顶有一座古代中国式的古典建筑:红sE的墙垣,hsE的琉璃瓦,四面飞檐cHa空,雕梁画栋。右面的峰顶上则是由现代化的建筑构成:直升机起降场、巨大的锅形雷达天线、发电厂、医院和管理控制的枢纽中心。这一切人类文明的象征与四周荒芜的野景极不相称。这是因为那神秘的王国——即将诞生在这一片山水之间。

    左面山峰上古代中国式的g0ng殿,建筑宏伟,气象万千。正殿里巨大的空间使得每一个只要踏进一步的人都会油然而生卑微渺小之感。大厅地上铺着厚而软的波斯地毯,正面墙上有一条以纯金打造的五爪大金龙,飞舞于九天之上的神态栩栩如生,这正是帝王的象征。墙前是一片高于地面数尺的平台,平台中央安置着的纯金的宝座镶嵌着各sE宝石,灿烂夺目。宝座的两侧各摆着一头猛虎的标本,黑sE的花纹呈辐S状,由背部向全身扩散,衬着全身光泽的皮毛尽显华丽而威猛。怒睁的虎目与血盆大口里的森森獠牙甚是吓人,即使是神鬼见了也要退避三舍。宝座前两列红木座椅,纵向排开,每列各12张,显然是为迪米契王所宠Ai的美nV们所设。两列座椅之后陈列着许多猛兽的标本——奔驰的花豹、人立的黑熊、展翼的巨鹰……林林总总,总之,正殿的布置大致如此,华丽而慑人心魄。

    每当傍晚时分,悠扬的乐声从侧殿传出回荡于山之崖水之湄。山区居民一闻此音便知他们所尊崇的国王正准备进膳了,虽然他们其中不曾有人被邀请入g0ng与国王共进晚餐,但他们总是绘声绘sE地津津乐道国王进膳时的情景。据说24名美nV中各有职司,而且每隔一段时间轮换工作以免劳逸不均。其中4名美nV陪侍君侧与国王共进晚餐,另外1O名美nV则环立四周捧巾、热壶、打扇或是更换一道道珍馐美味;其余的10名美nV则在旁演奏弹唱:东方的丝竹、西方的管弦,有时现代,有时古典,依照国王的Ai好随时更换曲目。迪米契国王喜欢使用古代遗留下来的器物,凡是现代化的电器用品一概摒弃于g0ng殿之外,所以他们只以灯烛做为照明的工具。众美nV们lU0露着t0ngT,但却装点得珠光宝气,佩戴着各式晶莹亮丽的珠宝,尤如天上闪烁的繁星,使得夜宴更增添了神秘浪漫的气氛。西方的白种美nVy0u美而典雅,拉丁裔的美nV热情奔放,东方美nV神秘而温柔。任何一个美nV所散发出来的魅力与美感都需要全心全意地去鉴赏和细细地品味,更何况是美nV云集,侍宴的盛况更可想见一斑。迪米契国王果然YAn福不浅。

    迪米契坐在一棵孤零零的枯树下做着白日梦。这是他上工的头一日,他就像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少年,对于工作和游戏不能明确地区分。这棵枯树的四周是一片附属于加油站的停车场,场上早被冰冷坚y的水泥所封Si,只在树根处留有一小块泥土。停车场的对街则是一家中国餐馆,仿古的g0ng殿式外观,进门处两盏大红g0ng灯和门里不时传出的箫管之音都被迪米契完全地接纳,成为入梦的题材。迪米契一向闲散惯了,对于工作的概念十分模糊。他虽有心振作,但不知从何着手。他认为在生意清淡无事可做的时候,做做白日梦又有何妨?在停车场的另一端,远远地站着另外两名加油工,一个是越南人,另一个是墨西哥人。他俩以洋泾浜英语彼此交谈,并且b手划脚以肢T语言补充词汇的不足。他们不时地向迪米契投以讥讽嘲弄的一瞥,他们谈话的焦点当然是集中在迪米契的身上。一个经常出没在附近的流浪汉如今竟成了他们工作的伙伴岂不是一个大笑话?所以他们并不帮助迪米契熟悉陌生的环境,也不指点他日常应做的工作,反而处处刁难,有心要看迪米契出洋相闹笑话,进至使他无立足之地。但迪米契对自身的处境却浑然不知。这个时候,一辆白sE的劳斯莱斯开进了加油站。那两个机灵的老油条快步赶来,满脸堆笑,争着献殷勤。因为他们知道这辆名车的主人艾灵·卡菲太太是他们阔气的老主顾,她总是把车子交给他们将油箱加满,将车子内外清洗g净,而艾灵自己则独自到对街的餐馆享用中式点心。迪米契坐在树下看着油管输入那白sE豪华轿车的油箱,就好像一个临危的病人正接受输血。在他的想像中,那辆白sE的轿车正逐渐变成粉红sE,当油箱逐渐被加满,就像病人苍白的脸上现出了红晕。卡菲太太年约四十,金sE的短发修剪得非常整齐而别致,蓝sE的眼睛发出锐利的目光,显出她是一个极JiNg明的nV人。她冷YAn的容貌透着骄矜的神情,她的声音虽甜美但却冷漠。她的举止虽斯文有礼貌但却透着虚伪,长长的蓝宝石耳坠左右不停地摇荡更增添了几分桀傲不驯和Y1NgdAng的味道。

    不知何时加油站的老板已来到迪米契的身旁,用脚踢踢他说道:

    “喂,你是来工作的还是来做梦的?你以为我花钱雇你来是叫你坐在那里睡觉吗?钱是没那么容易赚的。”迪米契从想像中惊醒过来说:

    “哦,对不起,我忘了。”

    “快去把卡菲太太的车清洗g净,打上亮光蜡,车箱内的地毯和坐垫也要清理和x1尘。要快!”

    迪米契从来没有从事过专业洗车的工作,他四处寻找清洁用具,但遍寻不着,急得满头大汗如热锅上的蚂蚁。另外两名加油工非但不伸以援手,反将清洁用品藏匿起来,但最后还是被迪米契找着了。迪米契兴冲冲地开始了他的工作,也许他太慌张了所以忙中出错。他在洗车时竟然忘了将车窗关好,W水溅W了车内金hsE天鹅绒座垫。那两名加油工见状大喜,忙跑去向老板报告:

    “你去看看新来的呆鸟在g什么,他洗车的时候不关车窗。”老板生怕失去了阔气的主顾,忙出来向迪米契喝斥:

    “你难道不知道洗车时要将车窗关紧吗?如果连这点小事都g不来,不如滚蛋好了,别给我找麻烦!”迪米契涨得满脸通红,忙向老板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我是头一天上工,我会非常小心的。”所幸溅入车内的W水并未造成严重的W损,稍加擦拭就g净了。迪米契自言自语地说:

    “天下没有容易的事,就连洗车也不是想像中那么简单。工作时必须集中注意力,不能放任我的心四处游荡了。”不一会儿迪米契将车清洗g净,打上蜡,车窗也擦得光可鉴人,车内也整理得清洁美观。他又瞥视了一遍,再没有什么值得挑剔的了,他才满意地关好车门,将清洁用具归还原处,然后去向老板交差。

    于此同时卡菲太太正好从餐馆里出来,站在街口等红绿灯时,一眼看见3个男人钻进她的轿车里将车开走。她赶紧大喊,但已来不及了。那辆白sE豪华轿车已扬长而去。她走过人行道气急败坏地冲入加油站的办公室里,发怒地质问加油站的老板:

    “我的车子!我的车子被偷了。你们就是这样为客户保管车辆吗?我车子的钥匙呢?”老板转过脸来问迪米契:

    “钥匙呢?”

    迪米契当场瞠目结舌,呐呐地答道:

    “我不知道必须把钥匙取下来。”

    当警察前来处理这宗窃案时,每一个人都被询问案发时的情况。卡菲太太恶意地指着迪米契说道:

    “警官,我怀疑此人是窃贼的同谋。他故意将钥匙留在车内,好让窃贼有机可乘。”

    “夫人,你缺少直接的证据来支持你的判断,不过我们会将这位先生带回警局做进一步的询问。”警官转向迪米契说:“先生,我们并不是逮捕你,但我们必须将你带回警局做进一步的笔录。请上警车吧!”

    迪米契耸了耸肩膀,无可奈何地钻入警车。警车的后座原是为罪犯设计的,就像牢笼一般。车窗上横着坚固的铁栏,迪米契坐定之后,立刻进入了他的梦境。他希望在梦境中追踪窃贼及失车的下落。而在车外警官仍然以温和的语气安抚卡菲太太,并迅速地记录着案情发生时的原委。迪米契敲了敲车窗,警官问:

    “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