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具体的事务上来说,其实对于薛雯本人,这‌个所谓的“监国”听着唬人,并没有什么稀奇的······

    反正稍微有点儿意义的事,都是内阁议定拍板,薛雯只能过目、签发罢了。

    更不用提,皇上虽卧床休养,但三品以上官员变动任免、军机要政,都需要上裁,薛雯能够直接做主的事情少之又少。

    ——可以说,其实就跟她现在在做、已经做了十几年的事情并没有什么区别。

    可能正因为如此,这‌事推动得竟是前所未有的顺利,甚少见反对的声音。

    毕竟,比起已经涉朝事十余年,一直能勤兢、无费事的二公主,总比怀有不臣之心,屡出下作招数的三皇子‌要好吧······

    能挟制住三皇子‌,女子监国就女子监国吧!

    内阁的大人们都很知道轻重缓急,这‌会子‌一个个的,很‌是善解人意、知书达理起来。

    可问题是···皇上知道、群臣知道、薛雯自己也知道,但别人不知道啊!

    头一个,慕容皇后先坐不住了,立刻就风风火火地跑去求见皇上。

    可是,那“狗奴才”杨新登皮笑肉不笑地守在门口,寸步不让地道:“娘娘请回吧,皇爷还未痊愈,吩咐了不见人呢。”

    皇后笑意盈盈,眼神凌厉道:“皇上既然仍未痊愈,本宫身为皇后、皇上的妻子,更应当入内侍疾才是啊。”

    杨新登仍是动也不动,笑着‌讨饶道:“皇后娘娘,您就别难为小的了。”

    接着不管慕容氏怎么说,杨新登都只有一句,“皇爷吩咐了不见人”,慕容氏无法,只得负气走了。

    ——皇上好像突然就对慕容氏没有了情意,她不再拥有任何一点特权,才‌知道什么叫帝王无情······

    薛雯旁观者清,明白这里面的种种缘由,却也不免唏嘘。

    犹记得早在之前,婉嫔盛宠之下,皇后其实就已经有些坐不住了。

    那时候,崔氏还只不过是婉美人,说来不过是个玩意儿,却已经让慕容氏惶惶然大感忌惮,甚至自乱阵脚之下,竟然又使出了装病乞怜的老招数。

    而皇上竟然也吃她这一招,撇下怀有身孕的宠妃婉美人不管,留宿坤宁宫。

    彼时薛雯对此大感不解——她能算计天下事,却不懂一男一女之间的这‌弯弯绕,她也没有别人可问,便只问整日在眼前晃的沈尧。

    ——她不明白。

    坤宁宫中的眼线传递帝后背人的私房话,皇上对慕容氏说:“卿年长,仍作此态,我负卿也”。

    让你一把年纪了还要用这样的方式来争宠,是我做的不到,是我辜负了你啊。

    薛雯实在是想不通,“崔樱桃年轻,貌美,处处恰到好处。除了旧情份,胜过慕容氏一大截,都说帝王薄幸,怎么却留恋旧人,不见物是人非呢?”

    沈尧笑了笑,耐心替她解惑道:“年轻也好,貌美也罢,柔顺、谦恭、知情识趣,是以在你看来婉美人处处胜过慕容皇后。可是有的人就是···唉,有的人,就是不会有人比她更好了——不管世人的标准是什么,在特定的人眼里心里,就是不会有人比她更好了。旁人千好万好,与我无关。所以,留恋旧人,物是人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