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思钰从惊诧中回过神来,听到阿爹说起亲生父母的事情,忙敛下心绪,安静的听着。

    “苗疆人擅以毒蛊制敌,向来不善近身强战,”姜流云抽出自己的银笛,和姜思钰的那支放在一起,“我交给你的刀法,是由你阿爹亲手所创。这两支笛子连同里面的短刀,也都是你阿爹亲自铸造的。”

    他抚摸着两支银笛,又想起了多年以前的事情。

    在任性的少年连番刁难下,英武冷峻的男人为了讨好未来的小舅子,亲自采集矿金打造了这两支笛子,又花费多日创了一套刀法,弄得蓬头垢面不修边幅的模样。

    姜思钰接过自己的那只银笛,盯着上面的月字,眼眶有些发热。

    他从来不知道他还有一个亲阿爹,这么多年来,他都不知晓他的存在。

    “后来呢?”

    “后来……后来……”姜流云呼吸一沉,眼眸微颤,话声急促不稳,“后来他们就离开苗疆去了中原,谁知你阿爹的家人不同意他们的事情,双方起了冲突,你阿爹受了伤,与亲族断绝,带着你阿娘离开,谁知道……谁知道……”

    他紧紧握住了手上的银笛,用力至青筋暴起,“他们被一伙歹人抓住了,你阿爹为了保护你阿娘被他们杀死,随后你阿娘被他们抓走,加以各种毒物炼制成了尸人。我找到她的时候……她的样子已经和从前不一样了。”

    姜思钰颤抖了一下,两眼眼泪再也忍不住落了下来。

    他很熟悉尸人是什么样,前几天他正是那副模样。

    人不人,鬼不鬼,浑身带毒,为人所恶。

    姜流云的声音却忽然平静了下来,“当时她的肚子里已经有了你,也因为你分薄了她体内的毒素,才令她在浑浑噩噩中还保留下一丝神智。”

    “她说她不愿如行尸走肉般活着,之所以没有早早的随你爹而去,是为了你。”他抬手拭去姜思钰脸上的泪水,轻声道:“阿钰,我说这些不是为了叫你伤心自责,只是想让你知道,你阿爹和阿娘都很爱你。在你还没有出生的时候,他们都在努力的让你能活下来。”

    听了他的话,姜思钰的眼泪却留得更凶了,他忍不住抽泣着,鼻头通红。

    一边的凯厄斯听到男孩的抽泣声,惊讶的瞪大了眼。

    要知道这男孩的性格和他父亲一样,平时少言寡语,有些冷漠,完全不同于其他孩子般活泼,沉稳得就像个成年人。此刻哭了起来,倒和普通的孩子没什么两样了。

    他心中不由更加好奇他们之间说了什么。

    然而这父子两人所用的语言他闻所未闻,完全难以解读,此刻也只能看着他们的动静,心中抓耳挠腮的好奇。

    姜思钰脸上的泪水越流越多,姜流云也不再试图去擦拭。

    他缓缓收敛了脸上的表情,显得冰冷而平板,“最后再告诉你一件事。”

    “你阿娘是我杀死的。”

    姜思钰愣住,茫茫然间,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

    “她当时的身体已经坚持不了多久,很快就会完全失去神智,成为一具只知杀戮毫无人性的傀儡。所以,在她还清醒着的时候,她让我剖开她的肚子,将你取出来。”姜流云面无表情,声音又重又缓,“我答应了。”

    他的眼前仿佛浮现出了那个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