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望把桑异当做弟弟看待,桑异也对舒望十分亲近,饭桌上闲话家常,什么新鲜事都会同她讲,这时候的他,才像个无忧无虑的少年。
“公子派人去楚国吉水卖铁器后,吉水商人都争先恐后地跟着过来了,现在东西市都繁荣得很,一天抽税可达五十金呢!”
在舒望的建议下,刑都不收过路货税,也不收其他附加税,只要求所有外地商人入城时报上商品种类和一般价格,由她按照品类制定税率,统一公开。所以现在东西市一入坊,门前便是一面巨大的白墙,写满了商品税率表,坊市旁就是商税局,任何外地商人只要想在此地做生意,进商税局报完税,租一个公共摊位,就可以进去卖东西了。
舒望定的货税并不高,生活必需品的税率低,奢侈品的税率高,有些小商品甚至不收税,缴税既可以用绢布、粮食,也可以用刑都的铁钱,如果入市前没钱缴税,可以画押赊欠,等卖出货物后再缴税。
这样一来,原本混乱的市场变得秩序井然,因为相对优惠的商税政策,吸引了不少外地商人来做生意,东西市也一再扩大,增设了不少外租摊位。
舒望的目的,就是要把刑都打造成四通八达的商会城市,掩盖它本质更重的军事属性——刑都加上永乡的响李寨,可天然构成关隘,类似于天府之国成都。一个工商业发达的城市,在面临战争时,攻城一方必然会受到各方牵制,谁也不想一棵摇钱树就这么倒了。
在东西市中,刑都的铁钱尤为显眼,因为可以用来纳税,外地商人也不会拒绝铁钱,这样一来,舒望就确立了货币上的主导地位。只要长陵不倒,刑都铁钱的信用就不会倒,随着他们势力范围的扩大,掌控货币发行的舒望,就变成了资本积累的最大赢家。
舒望听桑异说着坊市中的趣事,也跟着大笑起来,她现在相当于刑都市长、财政部长,全城的人都认识她,出门不比以前容易,山每天寸步不离地跟着她,就是怕她出意外。
“对了,最近还有一队楚国巫人游方行医到了刑都,就在东城墙根下摆了木台子,正在跳大傩,为公子祈福呢!”
楚人崇尚巫文化,认为巫能够沟通天地,驱除秽气,人们认为巫能通过祈祷、降神、感应等神秘行为为人驱灾、求吉、治病、许愿,实则是人文数理、医卜星相、五行八卦、祭礼娱乐等文化的原始展现,当然,巫文化也有糟粕,生人活祭、河伯娶妻、符水治病等,都害人不浅。
这群楚人倒是聪明,竟然立了个为长陵祈福的名义,来刑都发展业务。
舒望觉得她有必要去处理一下。她把《农家肥制作大全》交给桑异,让他派人传抄,务必传达到每个百姓家里,因为登记户籍,桑异手下识字的人最多,这事只能交给他办。
棉花种子则交给了雀人,这位老仆熟知田庄上的一切,对种田颇有造诣,人也老实稳重,交给他去培育棉花种苗再好不过了。
等舒望带着人到东城门口,楚巫们已经穿上戏服,在台子上蹦跶开了。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用红色或黑色的天然染料花出了花纹,头上戴着长长的翎羽,身上穿着五彩斑斓的羽衣,手舞足蹈,口中念念有词,有的人手上摇着茅草杆编织的法器,有的人口中吹着短小的竹笛,有的人干脆就用口技来模仿百鸟叫声,活灵活现,观者无不赞叹。
抛开别的不说,他们的表演确实十分热烈动人,具有很强的感染力,据舒望观察,这一部分楚巫应该是信奉朱雀,也就是以鸟为图腾的部族,他们的装束、动作、音乐,都充满了鸟元素。
一男一女两个楚巫在台子正中执手跳舞,时而欢乐,时而缠绵,仿佛歌剧一般,又来了几个楚巫把他们强行分开,笛声也变得凄婉哀怨起来。女子被楚巫们架着,绕场一周,平放在地上,主持这场傩舞的大巫拿出清水,在她的脸上洒了几滴,对天呐喊了几句极有韵律的长调子,像是在祈求上天保佑。
大巫面上青红色的花纹,狰狞恐怖,就像一条盘踞的毒蛇,但他的神情意外地肃穆,捧着手中寒芒四射的匕首,像是在向上天奉献什么珍宝。长长的咏叹调过去,大巫轻轻捧起女孩的手,牢牢握住,刀锋一转,直接就往上划去!
所有人都看得入神,并没有注意到这桩突破了表演范畴的“恶行”,舒望看得冷汗直冒,连忙推开人群,高声制止:“住手!”
与此同时,台子上的女巫突然窜起,一掀头上的鸟冠,两个扫堂腿,鹰爪似的腕子一翻,把那大巫压在台上动弹不得,左右开弓就是一连串响亮的耳光:“明明就是借你马车同行,非要让我扮什么巫女!竟然敢对本姑娘动刀子?!你们怎么不早说来真的啊?!欺负我是不是?!我让你欺负我!我让你欺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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