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话一旦说开了,再仔细观察,就能发现王也这人真挺和善的,也够接地气——对谁谁都笑,却也爱躲懒。幸而他这个小团体打小就稳定,从这一点说,金元元他们算间接帮王也除去不少狗血剧情。

    王仙听着小团体你一嘴我一嘴讲那些她前所未闻的八卦,过程堪为惊心动魄,听得她一会“天天天”,一会“喔喔喔”,但定下心来,又觉着这才是中海三公子该有的牌面,她自个儿一开始不也是有所图谋来的吗?

    可惜跟人家一比,她这区区一个月就人设翻船简直堪称羞耻。

    唉,早知道她就应该直接奔着金元元去,瞧瞧这几人鉴婊达人的能力,堪称男女绿茶天敌,她就算学不成帝王厚黑,搞个阴阳怪气回去也行的,省的太爷老说她个性太直。

    王仙眉毛一皱陷入沉思,而隔壁桌王也又哪能不知她的心思。他笑一声,拧开随身携带的保温杯杯盖,抿了一口润润嗓子,才出声制止这场已经被妖魔化的洽谈:

    “哪有那么夸张呐,我又不是什么稀罕物,还真当谁都想来占个便宜呢。”

    “可不能这么说。”金元元恨极他这副不温不火的模样,自个儿在前面吹嘘,他非跟在后头拆台。

    气是气,对上王仙看过来的黑黢黢杏眼,她又来劲,“以前那个谁谁,不就老想着把你给盘下来吗,她还欺负小天!”

    那不也被您给欺负回去了吗?王也正准备叹口气,这边王仙听见这个惊天大瓜已经不能好,她一震,问旁边陷入往事笑成一团的小天,“想盘下王也怎么还欺负你们呢?”

    这不是典型拎不清?

    “这个我熟我给您讲!”刘牧之挤开所有人一张大脸凑过来,“那姑娘也是个奇葩啊,非觉得小也子放学后就该跟她在一块儿。嗐,要说她也不赶巧,正赶上小也子初中那会邪了门,忽然的就对武当山来了兴趣,天天熬鹰似的钻研经典,连我们几个发小都顾不上了上哪搭理她啊。”

    王仙连忙问,“那然后呢?”

    “然后事态就朝着狗血疾驰而去了呗。”真是想一想都觉得好笑,“哼,那姑娘也不知道怎么的,非觉得是我们天天哄着小也子不理她。元元姐上哪受得了这个气,直接放出小天。小天嘴贱呐,跟她讲王也已经怕了她了,准备看破红尘上武当山出家。”

    “唉。”代入其中王仙真情实意叹了口气,“这话说的,那姑娘听着也挺不是滋味吧。”

    “……”刘牧之给这句反问问得一愣,“不是,这话说给你,你能信对方真准备出家吗?”

    王仙道:“我当然信啊。”

    她都算天师府半个徒弟了,虽然没正式挂号,和赵焕金师徒之情总是真的。再加上老早以前王蔼就经常带着她参加十佬会谈,小孩子当然不能出席,但会后灵隐寺的解空大师也见过她。老和尚不知为什么被废除武功,听太爷爷说会上不经常发表意见,但私下里只要见着了就总喜欢给她塞个零嘴,兴许是那几年人丁不兴旺,来来往往就只她一个小孩儿的缘故。

    那么慈眉善目的主持方丈,王也就算真准备去剃度出家又怎么了,怎么了!

    “您这样我可就聊不下去了啊!”

    王仙一双大眼睛里明晃晃透露出那几个字儿,刘牧之又哪能闻弦歌而不识雅意?嘿!这可是出家!当初说出来差点就把那姑娘要气得没边儿的事,怎么到了这位眼里就成轻描淡写了?

    刘牧之上哪能知道王仙跟这些方外之人的交往是家常便饭呢?只有了解内情的王也,看在场几个人精都一副被生生噎住的倒霉模样,嗤笑着,“该!”

    让一个个嘴贫呢?就该遇到王仙这种高水平天然呆!

    “不是吧仙儿!你还真以为出家无所谓啊?就无所谓好了,你回头看看王也那样儿,那能是六根清净脱离俗世该有的样子?”

    王仙顺着金元元方向回头一望——就见那王也,锅盖头、葛优瘫,两手时不时挠挠肚皮,案几上一个家传保温杯,朝着她又懒又贱得扯出个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