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花知雨委实没想到会在这儿看见老四。
“对呀是我。”他突然紧张兮兮地拉过花知雨，推着她左右转圈，一双眼睛滴溜溜把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个遍：“小弟，你怎么会在这儿？快让我瞧瞧，你可别染上天花了呀。”
见他一个高大且壮，一口脏字的小白脸此刻一本正经为她担忧的样子，花知雨忍不住笑出声来：“放心吧，我得过天花了，自然不怕。”
“哦哦，那就好那就好。”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他刚上扬的眼角又耷拉下来：“可他娘娘的老子没得过呀，这任务也忒危险了。”
“那你们怎么还会来大溪村？”她看向面前的两人。除了聒噪的老四，他身边还有一个颀长的身影。虽同样身着粗布素衣以布蒙面，但从他的眉目身姿也不难看出来人的气派。她和老四说话的这会儿功夫，那个俊挺的身影一直未动过。花知雨不由好奇地多看了几眼。
老四正盯着花知雨看，自然是把她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忙拉过身旁的人向她介绍道：“这是我们老十，不算上你的话他现在就是小弟。老十，这就是我跟你提过的小弟华盛郡主。”
“在下萧强，见过华盛郡主。”老十向她作了一揖，又退回老四身后。
“这不是听说白马镇闹天花严重嘛，帮主就带着我们去白马镇散发粮米油盐了。老十一向机灵想得也周全，说白马镇附近还有个大溪村，指不定也闹上天花了，自己辞了帮主就要过来。这大家又怕他人生地不熟的遇上点难事，所以我才跟着一起来的。”
日头越挂越高，天渐渐开始热了，老四一番话说得口干舌燥，赶紧问了花知雨要往村长家去。
“你那边要是得空，不如到村长家找我们叙一叙入帮的事情？或者等我把物资都给了村长，能帮的都帮了就去找你？”老四看了看她手里的碗，那上面还沾着一些粥浆：“你就吃这个？算了算了，你还是跟着四哥我吃香喝辣吧。对了，你又是来这儿干嘛？你那小白脸相公呢？”
花知雨见他嘴里又开始叨叨，就怕他一说又没个完，赶紧回道：“你有事先去忙吧，晚点我去找你。”
听她这么说，老四终于识趣地离开了。走出几步还不忘再回头交代：“一定要记得到村长那儿找我呀。”
在孙大娘家涮好碗，花知雨又帮孙大娘在灶膛子里添了些柴，打算煮些姜水端回粮仓。为着村里的病患，孙大娘这几日也都早早起床煮粥烧水的，花知雨得空时也会来帮帮忙。
“你说说，这好端端的怎么会传起了天花。”孙大娘正洗着刚从地里摘下的菜果，一顿饭刚过，这就又得开始准备下一顿了。
“是啊，我也觉得奇怪。当年榕城曾流行过一次天花，我虽年幼懵懂，却听村里的长辈老人说是被人‘投了毒’。倒不知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大溪村是为何会突然就有了病例。”爹爹也曾说过，榕城的天花是外来的袭击。
花知雨用火钳子拨弄着灶膛里的硬木柴，突然一根木头在火中爆了一下，噼里啪啦。“孙大娘，你知道这天花是从谁开始传的吗？”
“应该是小虎子家两兄弟吧。”孙大娘思索了片刻，“对，是他们俩兄弟。那日正好是村里办百家宴的时候，平日一刻不得闲的虎子和他弟弟像霜打了的茄子似的蔫了。两个孩子也不知道自己病了，还是缪神医看出他们脸色不对一探才发现的。后面慢慢就有不少人也开始发热了。”
“哎哎，水开了，你要煮姜汤就自己来吧，我现在抽不开手。”咕嘟咕嘟的气泡从锅底奔腾而上，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花知雨赶紧起身去煮姜汤。
“所以你是说乌衣帮也派了帮众分别到白马镇和大溪村？”洛栯捧着姜汤，在花知雨的注视下无奈地又喝了一口。
“恩，而且他们似乎真的是来送物资的。”努力地回想了一下方才和老四他们碰面的场景，她记得他们俩身上都背着不小的行囊，而且村口多了一辆马车。
“不管他们之前做的事情是不是每一件都对，但至少他们这次愿意雪中送炭就是值得肯定的。”花知雨觉得还是要就事论事。
“恩。”洛栯皱着眉一口闷掉碗里的姜汤：“你没事也不要再过来了。”
碗里已经见底，他却迟迟没有放下。借着碗沿遮住大半张脸的机会，他含糊不清道：“万一染上天花。”
“啊？小哥哥你说什么？”花知雨好像听到了，却又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