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墨衍取过手边的帕子,轻轻地擦了擦嘴角,见林穆儿吃惊,却是有些自嘲的笑了笑:“习惯了!”然后顺手,又将碗递了过来。

    林穆儿接过碗,心中却是有些明白了,那北疆到底是比不上这轻歌曼舞的京城,若是起来战事,哪还容得你细嚼慢咽的品头论足,吃饱了肚子才是正经!

    林穆儿又盛了半碗,这才又说道:“你在养伤,少吃多餐,莫要一次吃的过饱!”

    顾墨衍没有说话,接过碗,只是看了一眼林穆儿,当下,倒也是将话听了进去,放缓了速度,慢慢的吃着。

    一直到顾墨衍用完膳,兰雪也不见回来,林穆儿没辙,撤了小矮桌,问道:“王爷还要躺下吗?”

    “不必!”顿了顿,顾墨衍又继续说道:“以后,若是不方便,你自是可以说出来,不必为难!”

    “什么?”林穆儿愣了一下,看向顾墨衍,这没头没脑的,怎的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顾墨衍靠在枕头上,闭着眼,下巴上青色的胡渣刚刚冒出头,为本就冷硬的面容又添了几分不羁,只见他仍旧缓缓地说道:“是我疏忽了,以前微月居只我一个人住着,凡易等人进出都是寻常,如今,确实是该考虑你的处境,以后,我会注意!”

    这男人,如此轻描淡写的就说了出来,像是有歉意,又像是保证!林穆儿心中一暖,倒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抿了抿嘴,喏喏的说道:“嗯...那个,其实也不必,你现在受伤,等你伤好了,在外间也是可以的!”

    顾墨衍睁开眼,看了看有些局促的林穆儿,眸色深深,像是要看出林穆儿这话到底是不是真心,林穆儿只觉得更加局促,不自然的避开了眼神。

    “你那书房很好,我这段日子不方便,可能要借用一段时间!”见林穆儿避开,顾墨衍也收回了眼神,继续开口道。

    “好!”林穆儿点头,这晋王府,哪一处是他晋王待不得的,既然开了口,自己肯定是答应的。

    皇宫.御书房

    御案前的孝承帝,皱着眉头看着晋王写的告罪书,半晌,冷哼一声,丢下手中几张薄薄的纸张:“哼!还真没小看了他!”

    成大总管猫着腰,讪讪的笑着,今儿一听到晋王府的人,递了东西呈交皇上,自己这眼皮子就止不住的乱跳。这会,果不其然,皇上这表情,阴沉的都快滴出水来!千万再不要来个不长眼的,触了霉头,安安稳稳的把今日过了去再说!

    “阁老,你也看看!”孝承帝拿起这几张纸,递给面前的一位发须皆白的老者,

    只见他身着紫色圆领簇四盘雕翠毛细锦官袍,脚蹬鹿皮靴,这会也是上前,双手接过孝承帝递过来的告罪书,一目十行,却是皱起了眉头。

    接过成大总管递过来的茶盏,孝承帝抿了两口,又放到了桌子上,慢悠悠的问道:“你怎么看?”

    “这...”被称作阁老的老者捻着胡须,沉吟了片刻,这才开口:“依老臣愚见,晋王此举,不过是破釜沉舟,剑走偏锋!这告罪书,虽是口口声声要让皇上您治罪,但是,依着如今的形势,这晋王,却又是万万动不得的!”

    “有理!”孝承帝点点头,却是眯起了眼,带着一丝嘲弄:“也不知这晋王许了多少好处给那东越和南疆,他们竟然也肯帮着晋王唱这一出!”顿了顿,孝承帝这才正色道:“依你看,朕该如何做?”

    “赏!”这阁老却是面不改色,虽是满脸皱纹,眼眸中的精光却是闪烁,这会斩钉截铁的说道:“世人都道皇上盛宠晋王,咱们何不顺水推舟,做足了这样的场面,即便是晋王贪功冒进,兵符丢失这样的死罪,皇上都能网开一面!”

    孝承帝点头,晋王军功卓著,镇守北疆这些年,北疆安稳,捷报频传!莫说在北疆,就是在这京城,人人都道晋王天纵奇才,雄才伟略!如此盛誉之下,若是重罚了晋王,怕会落下个苛待功臣的污名!

    “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这阁老冷着脸,继续说道:“虽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但赤霞谷冒进,我大梁损失了近万兵士!皇上总是要给这些兵士的家人一个交代!再者,兵符丢失,本就是死罪,不妨给晋王一个期限,限制他在规定时日里找出来,皇上才会不追究他的遗失之罪!”

    “找出来?”孝承帝有些不解,这兵符是早已经被龙左寻了回来,交由了自己,他晋王便是有通天的本领,怕也是找寻不到!可若是他找不到,依沈阁老所讲,难不成自己还真的要下令杀了他?如今东越手上有个假晋王,自称有先帝遗诏,自己还指望着晋王能解决这个问题,更别说,现在南疆大军也在边境上虎视眈眈了!

    “皇上莫急!让他找,不过也就是做做样子,不过,借此,我们倒是可以探一探晋王的虚实!”沈阁老摇头晃脑的继续说道:“这晋王自赤霞谷一战,能逃出生天不说,竟还能躲过龙卫,从北疆一路回到了京城,他手中的势力、人手,皇上难道不想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