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童子退了出去关上了门。
禹洛和莫述互相行了礼。莫述什么也没问，便道：“你大概是来找这个的。”
他翻掌，掌心躺着一块和方才的袋子是同样的玄色的方形石头。
看禹洛仍立在原地，莫述一边示意他过来坐下一边道：“你礼数倒是周全，当我是前辈长者。不过你我同为一宫主神，一般阶品，你在我面前大可不必如此拘束。”
禹洛于是在莫述旁边坐下。莫述把玄色石头递给禹洛，禹洛接过来，这才注意到上面刻着他自己的名字。
莫述道：“这石头里面，就是你当年的回忆。”
禹洛一愣。莫述能猜到他来此所为何事不奇怪，但为何这么轻易将回忆还给他？他们二人并不相熟，莫述这样容易甚至可以说是随便地把这回忆给了他太没有道理了，禹洛甚至觉得有些诡异，他本来以为还要费些功夫才能将回忆拿到手。
莫述一边斟茶一边道：“你还是第一个隔了五百多年来这里要回忆的人。”
禹洛不相信这就是莫述的理由，于是问道：“你可知道给我这东西不合规矩？”
莫述把茶杯推到禹洛面前，道：“这天条啊，早就像凡间家庭中的老长辈一样，孩子们不服他们的管教，有时候他们也就管不了。”
禹洛皱眉。据他所知，天条的执行情况虽不能说无懈可击，但也还令人满意，莫述何出此言？禹洛隐隐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可那回忆现在就躺在他的手心里，他既然已经为此来了，那便无不看的道理。
于是他暂且按下疑心，谢过莫述。
莫述道：“你且别谢太早，你得在这里看完，别把东西带出去。”
说罢，他伸手一指，那块石头里便“蹭”地冒出来两股互相纠缠的发光的玄色丝线。禹洛闭上眼，这两股丝线钻进了他的眉心。
等禹洛睁开眼，面前的茶早已经冷掉了。他愣在那定了定神。莫述只是顾自拨弄着炉火，并不理他。
禹洛有些沙哑地问：“那鸾天湖女神的记忆可还在？”
莫述回过头来道：“在，但不能给你。况且不是你的记忆你也看不了。”
禹洛正要开口，莫述却道：“水神勿贪。”
禹洛知道此时要是坚持索要便会惹莫述怀疑鸾天湖水神仍在人世，但他不明白莫述为何不好人做到底，莫述既然已经冒了这个险，那给禹洛一个回忆和两个回忆有何区别？于是禹洛追问：“既然如此您何必把我的记忆给我？”
莫述回过头继续拨弄炉火，道：“这一半也足以让你知道你想要知道的了不是吗？”
禹洛不作声。一方面他的思绪没有完全从刚才所见的回忆中出来，另一方面他觉得这个莫述今日可疑极了。而莫述似乎打定了主意再多一个字也不说，任禹洛在旁边干坐着他也只是坐在那摸摸茶壶转转茶盏怡然自乐，也不送客，就好像禹洛不在一般。
禹洛自觉无味，知道今日再耗下去也无益，于是只好先将此事在心里按下。他告了辞，便从忘川亭离开了。
等他走进若水宫，泠正站在门后等着他。
泠早听说水神今日出狱。这几日自打水神进了天牢之后一些关于若水宫的风言风语又沉渣泛起，说的内容不过也是五百年前那些前尘往事。他本打算禹洛被释放之后去天牢门口迎他，但在听到这些议论之后他就另有想法了。
按天庭的传统，唯有大战凯旋的主神才会有宫中的小仙童子出宫去远迎的传统，只偶有几个小童曾破过几次例。此时正值战中，禹洛又是从天牢出来而非立战功归来，加上那些风言风语，泠觉得此时实在不宜出这个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