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伯文坐在监视器前,收到了所有摄影师及摄影助理的OK手势,于是将扩音器放在嘴前:

    “所有人注意——A!”

    “咚咚咚!”

    敲门声第六次响起,傅子渊才终于从阁楼上下来。他下楼的速度很慢,脚步在老旧的楼梯上踩出绵长的“吱哑”声。显然,他在犹豫。

    迟疑的步伐终于在第七次敲门声响起时停在了门边,他抬起手,快要接近门锁的时候手指又缩了回来,蜷成一个空空的拳头。这时,门外的人埋怨了一句:

    “子渊,我伤口疼。”

    迟疑的手这才将门打开——终是不忍心惹的祸。

    许霆夜受伤了,在前日的刺杀行动上,他被对方的贴身保镖发现,险些没逃出来。

    “既然怕疼,为何赶着淋雨?”傅子渊心里气着他,声音没了往日的温度,关门的力道也更重了。

    许霆夜将雨伞立在门边,缓缓展开手臂,“没淋着,都是干的。”

    傅子渊没有招待他坐,也没有上茶,只是站在原地,眼睛瞧着别处,问:“找我有何贵干?”

    许霆夜定定看着他,眼神里多了两分哀伤:“子渊,我们何时变得这么生分了?”

    傅子渊冷笑:“许公子好记性,上次见面才说厌恶杀戮,觉得天下万物皆有生存的权力。我还以为寻到了知音人,不想,只是你逢场作戏的空话。”

    “子渊,我对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未曾作假。”

    “这话不必说了。我待会儿还要去上课,如果没事的话,许——唔!”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许霆夜一下子拉进了怀里。鼻尖被他胸前硬实的肌肉撞得生疼,只觉得一酸,眼眶突而就湿了。傅子渊到底是个文人,自小到大,学诗书,懂礼法,何曾被这么粗鲁地对待过?

    他下意识便要挣扎,却不慎碰到了许霆夜的伤口,惹得平日忍痛习惯的人都闷哼了一声。

    “呃!”

    拳头挥到一半硬生生停了下来,顾及到许霆夜胸前的伤,攥紧的拳头渐渐松开,如被雨水打湿的花瓣似的,无力地搭在他肩上。

    “你这混蛋......”

    他的词很少,只这简单到极致的四个字,却是十分考验演员功底的。首先明确的是不能破口大骂,因为傅子渊到底还是个教书先生,不是市井匹夫。其次,也不能太过柔软,毕竟,他心里还生着许霆夜的气。

    只能是把声音无限压低的埋怨,又带着不忍心责骂的缠绵。这才是傅子渊这个角色痛骂深爱之人的语气。

    “CUT!”江伯文满意地点头,“这条过了,准备下个镜头。”

    随着导演的施令,紧紧拥抱在一起的两个人才松了开来。闻卿笑着看他:

    “台词说得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