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系统说:“我现在不想谈恋爱。”

    过了一会儿系统说:“在原文中剧情正式开始的时候你已经上大学了,那时候已经年满十八周岁,你可以等到那时候再开始攻略。即使你现在不想谈恋爱趁机对几个关键人物刷刷好感度,将来攻略的时候会节省很多力气。”

    “关于霍新,你有什么建议吗?”

    系统说:“在剧情里霍新有个悲惨的童年,也许你可以安慰一下他。”

    她直起身子走向低矮的土屋,对系统说:“我们有仇。”

    系统说:“什么仇?”

    她讲道:“我们学校东边有一片小树林,是周大夫家的,学校里的学生经常去那玩。女生玩躲猫猫,或者是摘花捉蚂蚱,男生爬树掏鸟蛋,或者是拿着弹弓打鸟。去年春天,我和两个女生在树林里找野菜和蛐蛐,霍新和几个男生一起过来,他们拿着弹弓,口袋里装着石子和碎砖块,他们用弹弓和石子打女生玩。”

    她摸了摸左眼眼角,那里有一个米粒大小的浅淡疤痕,如果不注意根本发现不了。

    “当时,霍新弹弓射过来的石子打在我左眼眼角,还流了血,我以为自己这只眼睛会瞎掉。”

    在那之后眼睛肿了几天就不值得说什么了,赵冬梅带着她去霍新二舅家要医药费,当时她左眼青紫浮肿,站在旁边,赵冬梅和霍新二舅妈吵起来,霍新则双手叉腰一脸事不关己,她至今不明白他怎么能那么做出这样一副表情?

    后来听说他们从霍新家里离开霍新他二舅就给了霍新两个巴掌,被打肿脸的霍新侧头沉默不语,胸膛剧烈起伏,他二舅不会问他认不认错,而是说道:“和你爸一样!”

    对霍新来说,这一句话远比刚刚扇在霍新脸上的两个巴掌要重。

    谁也说不清霍新二舅说这句话是借机宣泄对霍新父亲的愤怒,还是打心眼里这么以为。

    霍新的父亲是个无药可救的烂赌鬼,为了赌资将家里能卖的都卖了,房子、田地、拖拉机、播种箱,偷拿了他妈的玉镯子,父母的养老钱,有当年去过他家的人连连摇头说“连火铲子都找不到”。

    霍新的爷爷奶奶为此他断绝关系,老婆得了乳腺癌被气死在病床上,儿子不养,扔到小舅子家里,就此一走了之。一年半之后有准确消息说这人此时在监狱里服刑,抢劫了别人的服装店,谁都不感到意外。本来说三年就能出来,现在听说在里头逞凶斗狠将别人脑袋开瓢了,也说不清楚什么时候能出来。

    村里的人都知道,霍新这小子,以后就要靠他舅舅了。

    霍新舅舅对他不坏,亲生孩子有的从来不少他的,衣服鞋袜,玩具书本,零花钱也是一样。

    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明明是一起长大的孩子,霍新性情和他的两个儿子差了十万八千里。

    霍新舅舅的大儿子是个勤快闷葫芦,二儿子话多擅长交际但读书勤勉,唯有霍新,学习成绩一塌糊涂,成天吊儿郎当,用他的话说叫“四六不着”。有一次霍新舅舅喝醉酒,满面通红,眼角含泪,和同桌的朋友说:“养他一回我也不用他报答什么,只要别像他亲爹那样就算是对得起我二姐了。”

    其实嘛,如果霍新舅舅对他有点指望,也许霍新还好受点。不管怎么说,又惹了多少事儿,霍新是把这舅舅当亲爸爸的,很少有人知道,霍新很听他舅舅的话,不狡诈不辩解,将来有钱了还特意在A市买了栋别墅,要接舅舅一家一起住,但他舅舅没答应,只说“你自己把日子过好就行了,不用管我们”。

    所以尽管挨了两巴掌,打那之后,霍新没找过她麻烦。

    第二天,她赶着鸭子顺着小路走,看见了和三五个男生一起闲逛的霍新,他穿着擦得干干净净的白球鞋,黑色牛仔裤,上身一件红色半袖,半袖前方印着几个大写英文字母。

    他本来是个俊俏少年,但现在看起来不伦不类,刘海略长,这人表情有点邪,不管笑不笑都喜欢吊着左边嘴角,眼皮上贴着一对半透明双眼皮贴,这种双眼皮贴通常是那些比他们大几岁的青春期少女喜欢的东西,霍新抬眼皮看人的时候让人觉得残忍,好像是个丛林猎手,别人是人、兔子、绵羊,只有他是豺狼虎豹。

    男生贴双眼皮贴有时候确实让人觉得很好笑,但没有一个同龄人会取笑霍新眼皮上的双眼皮贴。当人在森林里直面老虎的时候,就算老虎扎上粉色蝴蝶结也没人会觉得老虎可笑,人只会觉得恐惧。

    她也恐惧霍新,但不愿意恐惧对方,按道理来讲,霍新和她是有仇的,他没说“对不起”,她也没谅解,这件事儿就不算真正过去了,霍新还是她的“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