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次看向手中的密报,密报不可能有假,上头的印信纹样是确认消息确凿无误的标志,非大事从不轻易使用,难道他真的死了?

    这个人,要死也该死在他的手上才对,没有他的允许怎么能……

    屋外的雨淅淅沥沥下了一整夜,伴随着阵阵春日惊雷,屋内紫金香炉里的安神香已经燃灭了最后的一星火。

    躺在床上的人儿,眉头紧锁,额上正噙着一片豆大的汗珠,猛然从一片虚无的黑暗里惊醒。

    “公子,您可算醒了,这次也忒久,您受苦了。”

    待在一旁的丫鬟正一刻不停的给他擦拭,看着人醒转,松了好大一口气,一张紧绷的脸也终于和缓了些。

    “奴婢这就去请郡主娘娘和太医。”

    丫鬟没等他反应过来,就飞似的就往门外跑。

    陶姜艰难的支起身子,看向周围陌生的环境,确认自己这是在一个装潢的较为贵气的屋子。但也肯定了绝对不是他自己的屋子,他从未挂过如此奢侈的琉璃珠帘,更没有正对床的那样一幅《海棠春睡图》。

    这是哪儿?

    他努力回忆了一下,只记得记忆里最后一刻他刚回宅中,听闻川军又要攻城,只得重新穿好甲胄往军营里去。

    可是不知怎的,天旋地转,手中的甲胄渐沉,还未穿戴齐整,眼前便突然一黑,刹那间有人惊呼有人慌乱,再然后他的意识就长久的陷入了一片混沌之中,再次醒转就到了这里。

    丫鬟此时已经把人领来了。

    为首进房的瞧着是个头戴朱钗身披锦衣,极雍容华贵的妇人,身后还跟着一位手提药箱的老者。

    那妇人眉头微蹙,亲自动手替他掖好了被角,关切的说:“楚儿快别动,让太医先瞧瞧,你这梦魇之症是不是又加重了,怎的耗的时间又长了些。”

    那老太医请了他的脉,面色有些犯难:“公子的确又被魇症唬住了,老夫只能再开一帖安神方,不过治标不治本。”

    又言:“臣本是行医之人,崇尚医道,自是不信那些怪力乱神之说,可这魇症古怪得很,实在超出臣的能力范围。”

    “不瞒郡主娘娘,小公子这桩奇病,一直悬在老夫心头,前些日偶然遇得一云游和尚,也将此事与他一一说道,求其解惑,说起来倒是真获了一出路。”

    那云游和尚言:“非命数相合,药石无医,乃是天命。”

    看老太医听不懂,云游和尚摇摇头,复言:“小公子天生命格不完整,要由命格强硬之人来给他冲喜哩。”

    老太医欲再请教,那云游和尚不再多言转身便走,他走得不快,但无论老太医怎么追赶却是赶不上他,最后只得看着人影远去,耳畔依稀听得一句:“万事万物皆是缘法,天机不可泄露。”

    思及此,老太医说:“那和尚曾说'命数相合、药石无医',又点明要命格强硬者为小公子冲喜,郡主娘娘不妨找到这个人,看能否借冲喜除魇。”

    妇人抱怨道:“我如何不晓得,可这命数相合之人从何找起,之前也不是没试过这法子,上京城里大大小小的贵女哪个没请过生辰八字,就没一个合得上吾儿的。”

    太医听了妇人的话语,又联想了和尚后一句点拨,忽然意识到这上京城中的贵女,又岂是那等命格强硬之人。

    若说命格强硬之人,何人命格最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