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轻点点头。这一刻,心中竟没有丝毫失望,只是觉得‘原来如此’、‘这就对了’。

    视线缓缓一转,落到那只空空的玉盆上。

    它是他送她的唯一一件礼物,因着它,每月圆之夜他都必定会回来,这么多年,她已将太多温情和羁绊牵系在了这朵蘑菇上面。

    它死了。

    “为什么养死它,是为了惩罚我吗?给我个教训让我记忆深刻?”心头空了一个大洞,透着刺骨寒风。

    谢无妄看着她,目光幽暗莫测:“不是。”

    “那好好的蘑菇怎么会死?”她愣怔片刻,忽然醍醐灌顶,“那个女人害死了它,对吗?”

    因为他带回来的女人弄死了她的蘑菇,所以他心虚了,觉着对不住她,这才把人送走?

    他微垂长眸,语气再淡了些:“我说过,这是你任性的代价,与旁人无关。”

    宁青青看着这张令她魂牵梦萦的脸,忽然感觉无比陌生。

    从前,她相信他人品贵重。

    可是他偏袒章天宝,同样偏袒那个章天宝送来的女子。

    这样的谢无妄,让她感到陌生。

    她低低讽笑,轻声道:“我想看看它。”

    谢无妄起身,华袍沉沉坠地,一步步走到窗下取来蘑菇,递到她的手上。

    宁青青凝视着那滩灰黑的余烬,胸口传来阵阵灼痛,好像自己的心脏被人放在烈日下暴晒,它发出凄厉却无声的尖啸,但没有人救它,它在绝望之中一点点枯萎,最终死去。

    “看着像是晒死的。”她平静地开口,“不过我证据不足,就像血字、断簪,你可以不认。只是,这个院子旁人进不来,这些日子,只住着你和她。”

    她轻轻打了个寒颤。

    她是他的道侣啊,为什么要平心静气地诉说他与别的女人独处的事情,并且毫无追责之意。

    心脏空得更厉害了,风灌进去,由内而外将她变成一具干枯的空壳子。

    她微微含起胸,缓解那股没着没落的痛楚,眼睛却是直勾勾地盯着他。

    谢无妄的目光丝毫不认同,但他没有说话。

    今日,他对她似乎多了几分耐心。

    “若我不走,它便不会死。我会看着它。”她苦涩地笑了笑。

    “不错。”谢无妄凉声道,“不走,便不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