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刻夜墨>穿越>鸟途 > 白冠长尾雉 罕见于世
    沈莺潜心研究,徐东言努力补课,程大爷径自干活,挥汗如雨。三人互不打扰,山间清晨云雾缭绕,他们所处的红瓦沟海拔在2000米左右,虽然还不足以让人产生高原反应,但这已经远远超出了一般红腹锦鸡的生活高度,她不禁有些担心。

    也是她太相信自己的直觉,欠缺周密考察,转念想到程同学的自信和行动力,她又放下心来。

    谁知道这里的山路会这样陡峭,峰峦耸立,吓人得紧。

    沈莺大学毕业之后四处游荡,指尖指到哪里就敢只身前往,她专挑人迹罕至的地方钻,满脑子理想和浪漫,风餐露宿、蚊虫瘴气,也能让她品味到独立于世的甜美。

    后来她终于吃了没有计划的亏,在青海湖的小西山,为了拍鱼鸥的幼雏出壳,她连续蹲守了三天,一场意外的暴风雨,幼雏夭折,她的镜头器材受潮,元件短路,人也淋雨高烧,被牧民送到县里的藏医院,肺炎沥沥拉拉拖了快两个月才好全,那个红脸蛋的藏医姑娘说,她再不好起来,她都要哭了。

    沈莺被人这样牵挂,那股一门儿往前冲的牛劲才被卸了力,肉身的脆弱唤醒了她对自然的恐惧,从那之后,她才开始慢慢学会谋划,提前定下拍摄方案,安排衣食住行,学会借助身边力量,找导游、找朋友,发挥自己的魅力,积极收集信息和资源。

    没有人生来就会寻求帮助,她觉得人活这一辈子,能想清楚自己想做什么就已经很幸运了。

    这位鸟类摄影师头脑灵活,她红发的脑袋里总是忍不住发散思维,天马行空地考虑人生的意义,如果她没有去拍鸟,可能会当个哲人,毕竟思考多了会上瘾的。

    一种类似幼猫的叫声突然尖锐地传入沈莺的耳朵里,她很快回神,细细听起来。

    徐东言也听到了,他觉得有些毛骨悚然,这叫声突兀,他忍不住低声问沈莺:“你听见有猫叫了吗?”其实他的胆子是不如沈莺大的。

    □□,女人想笑他,回忆起二人在山路上“共患难”,她还是忍住了,告诉他:“我觉得不是猫叫,你等等我。”经过一晚上的休息,她的体力恢复了大半,也可能是程阿姨的汤起了作用,沈莺动作敏捷地回到她的房间,拿出了那个爷爷给她的望远镜。

    她将镜筒的方向对准东北角的荒地,那里与山林交接,有一片暗影,但日光充裕时,她的视野也能借助望远镜得到很好的延展。

    镜头里出现了一只色彩鲜艳的红腹角雉,红褐色的身体布满白色的小点,孔雀蓝的脸,绯红的脖子,头顶两排亮丽的橙红羽冠,偌大的喉垂配色像毕加索的油画,肉角竖起,炫耀张扬,是在宣示领地。

    那种近似于幼猫的细嫩叫声,就是它发出来的,只是更短,更规律,或许说像娃娃鱼更贴切。如果夜间听到,也许会被人误认为是啼哭的婴孩。

    这是一只不怕人的雄性红腹角雉。

    沈莺用望远镜在草丛中寻找了一番,她没有发现雌性红腹角雉。

    自然界很有意思,雄性的外表更加夺目亮丽,它们是为了争夺领地和繁殖资源,而雌性的外表多是灰不溜秋的保护色,这是为了保命和抚育后代。

    多数鸟类是一对一繁殖,一夫多妻或是一妻多夫和人类社会一样,是少数。为了将自己的后代顺利地、安全地诞生下来,并且抚育长大,对于鸟类夫妻来说,同样是一件辛苦的事。

    只不过现在这只落单的小帅哥,估计还没有找到他的另一半呢。

    沈莺欣赏了一会才把望远镜给徐东言,示意他也看看她观察的方向,男人有所预感,只是心里觉得奇异,也有点发毛,他是第一次听到这么娇的“猫叫”,如果深山里有猫,他凭直觉猜想,肯定是一只通体皮毛黑得发亮的猫,眼瞳是兽的样子。

    直到他看到一只彩色的鸡,一副骄傲的模样,脖子一缩一缩,走在森林和田野的交际处,耳边传来他一直猜测的娃娃叫声,徐东言才确信了,这是一只鸡的叫声。

    它的体型大小确实和家养的公鸡相近。

    沈莺在旁边观察徐东言,看他惊讶又失望的神情,觉得好笑,说出了他的心里话:“怎么是只鸡?”

    徐摄影师小心将望远镜还给她,这副东西,他在大学就见她带着到处观鸟,一看就是老物件,却被精心保养,不知道她已用了多久,又有一段怎样的历史。

    沈莺不缺钱,她不肯换的东西,他猜测是因为习惯或长情。他从小异性缘就不错,身边的女生不是说喜新厌旧,但普遍人会有这样的心理,消费时代,买卖太容易,物质更迭太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