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变回来了？”
“就这么变回来了。”
换回身体已经有半个多月。温暖南国如浅川,这几天都已经有了秋凉的意味——当然在遥远北方的燕京，第一场冬雪都已经飘落了——时间已经无可置疑的推进到了下一个季节，人的思维却还没有跟上这么简单的变化。
“没有任何征兆,没有任何契机,甚至没有任何情绪高|潮？”
“没有。”“确实没有。”
不过略顿了一顿，正在答话的两个男人却同时想到了些什么。
“也不能说完全没有征兆，”时小凡先回答，“但我说不太明白。就是跟他奶奶聊着，忽然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好像……也没什么所谓。”
“什么东西无所谓？”
“换不换回来吧……当然真换不回来肯定还是有所谓的，当时也没想什么换不换回来的问题。”时小凡有些矛盾的纠结着,满口废话，“总之就是没这么重要。”
孟周翰终于听不下去,接管了话题，“出身没那么重要,家庭没那么重要,甚至年龄、时代都没那么重要。我太爷爷、我爷爷、我奶奶、苏禾、这货……在某个层面上都有着共同的理想，为共同的前景在努力。而那样的未来,其实也是我想要的。”
于是一直以来的焦躁和空虚消散了。他自然而然的意识到——他到底在犯什么傻啊,干嘛非要待在那个让他恶心厌恶的非人圈子里？什么时候这种死玩意儿也能束缚住他，让他挣脱不开了？
他为什么不能和苏禾、时小凡、郑莹颖，甚至那个穷且刁钻的陈姐……这些他相处的顺心的人，一起去做点不空虚、不糟心，又充实、又有意义的事？
那层隔阂被捅破了。
他心中的抗拒也随之消失。
没错,虽然时小凡的描述听起来莫名其妙，但孟周翰确实明白他在说什么——
“觉得相对于真正重要的东西来说，换不换的根本就无所谓、没影响的时候,自然而然就换回来了。”孟周翰说。
林嘉图扭头问苏禾，“你听懂了吗？”
“大致懂了吧。”苏禾说。
但孟周翰都说到这一步了林嘉图还是听不懂，她觉得也没必要再跟他详细解释了。
不过，孟周翰的话倒是让她想起，当日孟周翰描绘一个陌生的穷人想要见到他的父亲究竟有多难，她在心里嘲讽那些有钱人费尽心机搞肉身隔离时，曾经冒出过一个念头。
——如果她有能让人互换身体的能力，她绝对会忍不住贫贫富富乱点一气，并且把换回来的条件设置成“真诚的亲吻对方的脸颊”。
那么变成穷鬼的富翁，就不得不费尽心机去突破自己设置的隔离措施，面见自己的肉身，还要跟对方达成灵魂层面的平等和接纳。想想就特别有戏剧性。
她当时只是纯粹出于好玩设想了这么一个场景，形式太过儿戏和恶趣味，实际条件又过于高级和严苛。根本就是用真和善来反人性。真要这么操作，全世界怕是没多少人能过关。
但换个角度来看，时小凡和孟周翰换回来时的状态，其实就与之近似吧。
时小凡能做到，她毫不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