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王想了想,嗐了一声,“不去掺合这个事,咱们犯不上呢。”

    循王一辈子兢兢业业,辅佐完自己哥哥又辅佐自己侄子,很得两代天子青眼,连带着几个儿子不分嫡庶也都有头脸,若是如今太子地位稳如泰山,他倒还有可能让儿子们去巴结一下,但现在太子和皇帝不和睦,他却不必犯险。

    “东宫倒是精明,他们也知道直接去到顾宗廉家里引人注意,所以从咱们这儿下手。”循王妃冷哼了一声,“咱们得想个办法——东宫要真是铁了心拉拢顾宗廉,一次不成就会有第二次。我这次敷衍过去了,难保下次什么样呢!”

    循王没做声。

    “但是你说,好端端的,怎么想起咱们来了?”循王妃又问,“之前他们费尽心思拉拢顾清穆不成,都没想起过顾宗廉啊……”

    此前‘想不起来’倒是没什么稀奇的。

    ——东宫做了这么多年嗣君,并非是傻子。

    他拉拢当时有爵位却职务不算极高的顾清穆、而不拉拢有爵位又任一部尚书的顾宗廉的逻辑,和拉拢兵部侍郎苏慎独却不直接拉拢兵部尚书的心思是一样的——皇帝病重垂危,但毕竟还活着。若是皇帝崩逝,他拉拢谁自然都无所谓,但若是皇帝没死呢?

    所以东宫给自己留了一条退路。

    东宫不直接拉拢最位高权重的,却拉拢那些出身显贵、又未登顶的——若是皇帝崩逝,这些人也足够帮他安稳登基,但若是皇帝平安无恙,这些人和他有些亲缘、他便可以说只是寻常君臣来往,将拉拢之事敷衍过去。

    但眼下为何又挑了这么个不年不节的日子突然来访、行拉拢之事,循王也没个头绪,便只是笑着安抚道:“顾宗廉是顾清穆的亲叔叔,若是拉拢他,就等于背后插了顾清穆一刀——或许就是这么个缘故,东宫没准儿早就盯上他了,只是现在才动作罢了。你不用细琢磨,也不用担心,我回头跟家里几个孩子都说一声,叫他们这段时间在外头待人接物格外仔细些也就是了。”

    王妃也没细究,只是听循王说得有理,便说正该如此,又说也很该跟儿媳妇儿们叮嘱叮嘱云云。

    ——隆升细细听完种种经过,便笑一笑,对面前那面容忠厚的仆妇温声道:“你做的很好,循王妃没疑心你罢?”

    那仆妇垂手恭声道:“回公主,王妃没有。我跟王妃说起公主评议谨贵妃的事,只说是从顾家下人那里听来的——王妃只当是前几天派我去给顾二老爷夫妇送东西时听说的。”

    隆升笑着点点头,“那王妃和郡主说私房话的时候,不止你在旁罢?”

    “不止我,还有两个王妃身边的头等丫鬟,并两个郡主身边的。”仆妇又道,“王妃不但没怀疑我,甚至都没把安顺公主前来一事与评议谨贵妃之事联想到一起去。”

    ——是了,除了东宫和隆升,谁都不会想这样两件事竟然是存在关联的。

    毕竟,只有紧密关心着顾宗廉一举一动的人才知道,循王妃赞赏隆升一脉的谨贵妃和荣恪几句几乎可以说是无心的附和,在东宫眼里意味着什么。

    那意味着某种倾向、意味着顾宗廉夫妇似乎正在倒向隆升。

    如此一来,东宫自然要着急、自然要忙不迭地去试探——隆升见荣恪后,太子迟迟不动,隆升也不想只是等着了。

    隆升得推太子一把。

    而循王妃一味虚应也很好,因为太子不会认为这是独善其身,而会认为也许循王夫妇和女婿一家已经开始心向隆升、敷衍自己。

    隆升说了声好,指了指自己手边的一匣子金子,对逐风道:“拿给她。”

    那仆妇大喜,从逐风手中接过赏银后忙谢隆升。

    隆升笑笑,“你做的很好,过几天找个理由从循王府辞了差事出来罢。回家乡待一段时间,先不要回京,过个一两年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