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仇犬失踪已经过去了一个星期,因为突发的急性胃病,过劳,以及一些难以描述的伤,院长不得不给满江批了整整两个月的假。

    他不记得那天自己是什么时候失去意识的,只知道再醒来时自己已经在医院了。无法忍受妻子的质问和疑神疑鬼,假期第二天,满江就逃到了朋友陈乐家里。

    陈乐是满江的大学同学,然而在三年前这却是两个,甚至算不上相熟的人,现在却已经几乎像做了几辈子的兄弟了。

    而这仅仅是因为三年前陈乐父母因故去世,满江给了他两块棺材板的钱。

    或许在核冬天的灰幕下,数量急剧减少的人类才渐渐明白了这种同类与伙伴之间的归属感。

    陈乐是一名现役探员,下班时间很晚,于是,下午六点左右,还是个闲人的满江正没骨头似的瘫在沙发上,看着今天的新闻——这也是现在所仅存的唯一新闻节目了,而他背后的代价是整整一个国家的支持。

    这项活动几乎成了这一个星期来满江的习惯性动作,可是他始终没有看到和他的病人有关的任何信息。

    但他一直觉得他必然会回来,至少他有过那么多患者,从来没有一个是病情改善前就不告而别的,而且比起流亡在外,在自己身边他才是最安全的。

    今天也许是什么特殊的日子,才6点多陈乐就已经结束了工作,他一回到家就看到了现任本国为一家精神病医院最有前途的医生,正向个典型的社会废人一样。团在沙发上看新闻,忍不住笑问“我说你就那么喜欢那个神经病吗?”

    从他进门直到听到他的声音,沙发上的人才勉强直起身子看了他一眼“呵呵,我喜欢神经病,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听到这人说这种话,陈乐也不觉得奇怪,但还是忍不住露出一种鄙夷的表情“我的建议是先生,按照您的情况,您最好别再勾引那些可怜的病人了,养只言听计从宠物,反而才是最适合您的。”

    说完还看了一眼满江那张几乎让人嫉妒的脸,虽然陈乐非常不愿意承认。但这家伙的脸确实有勾引人的资本,从大学起成了就一直怀疑这人是个混血,他的五官有着不似亚洲人的立体。但微微下垂的眼角却将这种锋利的轮廓变得温和可亲,他的个子不是特别的高,顶多算中等偏上,但也也正是如此,使他显得温顺而可信赖,没什么攻击性,有人说他就是老天赏脸干这行,这也是成了大学时跟他合不来的原因之一,他一向看不爽这种好像随时随地都在卖弄风情的人,嗯,特别是这家伙简直表里不一的令人发指。

    听到他的调侃,满江也毫不在意,只是挥了挥手,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世间之不全,乃是万全之理,等你相处久了,你就会发现这些病人和小动物也没什么区别。”

    陈乐见他那副指高气扬的样子,忍不住呛到“那你这是被狗日了,还是日了狗啊?”

    但不可否认满江在精神病这方面确实是有些发言权的,至少在他任职的这六年里没有出现过任何一个病情恶化或毫无改善的病人…然而他们毫无例外的为全部死了。

    虽然在这个时代,每天全球的人都几乎在以成倍的速度不断减少,死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这对满江来说似乎是一个诅咒,他的每一个患者,每一个他想尝试着去爱的人,全部死于了各种意外。

    他有时甚至想,这难道是安东的鬼魂在作祟吗?这个该死的混蛋到死都想把自己和他那个女儿绑在一起。他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就成了他那恶心欲望的牺牲品,每次想到这儿,他都恨不得那个女人也早点死于意外。他觉得上辈子自己可能是个昏君——犯了天下之大怵,不然凭什么自己厌恶的人反都活着好好的?

    陈乐见他哼哼两声不再说话,还以为他是生气了,立马上前,讨好似的说道“你不会是生气了吧?放心,你这次这个相好,看起来命硬的很。恐怕你死了他都死不了”,想了想又说“但作为兄弟我还是得提醒你一句,不管是神经病还是普通人,没有人能忍受你那总偏执的控制欲和病态的多疑。你终究不可能把谁关在家里一辈子,毕竟现在可是讲究人权优先嘛,人权优先。”

    并没有理会他的聒噪,满江只是继续看着新闻,漫不经心的问他“如果再抓住他,你们会直接送他进监狱吗?”

    听他这么问成了反而是松了一口气,他呵呵一笑,道:“其他不敢保证,但这肯定是你多虑了。现在的监狱对一般人来说几乎可以算得上是豪华套房了,里边塞的基本上都是一群故意耍赖进去的老弱病残,毕竟你也知道,在现在这个时候,犯罪简直成了最简单的事情。这些人一个个的都不知道几进宫了,毕竟比起在外面等死,倒不如进监狱里待着。虽然最后都被都会被拉过去充军,但是总比在辐射下朝生暮死的好,按我们队长说得,监狱那地方就差改名叫社会福利院了,让他进来岂不是一通乱杀”说完又叹了口气。

    伸了个懒腰,陈乐做到了满江旁边,他看了看新闻道“而且最近军部又开始在首都部署了,这下恐怕逃不掉喽”说完,又买官司似的顿了顿。

    满江见他说了一半就不说了,不免有点无奈,虽说几年前就有人预言了国家体系最终灭亡,但是到了这时,任何信息都是有用的,他还真想听听这位所谓的公务员的“内部情报”

    慢悠悠的从沙发上蹭了起来,满江半拖着拖鞋挪到了柜子边上,左挑右选,拿了个稍微像样点的汽水,看了眼还没过期,就转手丢向了陈乐“行了大少爷,继续说吧。”

    陈乐熟练的接住了飞来的瓶子,哼哼两声道“这还差不多”吨吨喝了两口,咚的一声把瓶子重重的放到了桌子上才继续说到“这次上面那群老家伙可能急了,咱们和隔壁那个可能真的得分割你死我活了,反正他们是已经做好打到首都来的准备了。”

    “那你到时候怎么办,反正我是无所谓,女儿我已经送去国外了,一时半会估计不会回来了”而且他知道仇犬曾经在辐射区住过不短的时间,虽然有些疑惑为什么他身上没有任何辐射反应,但目前来看他唯一要担心的只有自己,满江暗暗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