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刻夜墨>穿越>万里河山别样红 > 第十四章:天堑通途(一)
    阎锡山不认为“民匪”能捣鼓动火车,因而在上报南京的情况中他便自以为是地认为“民匪”是靠华美公司的汽车才快速袭取晋西北各地的。毕竟,去年从井岳秀手中夺取了几十辆施工机械后,“民匪”就曾用那些机械在陕北修筑道路、工事,阎锡山据此判断也算有理有据。

    先后收到李生达、阎锡山的电报,老蒋看后是惊怒交集。特别是看到阎锡山提醒其应对“外交事端”的字样,老蒋更是从心里犯抽搐。

    没办法,从清末开始,只要一说外交事端,中国政府就没占过便宜,在对外交涉中总是充满无奈和屈辱。而自九?一八以来,南京政府应对失据,致使日军占领东四省进窥华北,让包括老蒋在内的一干党国大员们疲于应付,个中辛酸实不足为外人道。

    一个小日本就让南京当局难以招架,要是再因“民匪”对华美产业采取激烈手段而招惹上美国和德国,南京政府的窘困几乎是可以想见的事。套用乡间俗语来说就是:这日子还让不让人过了?

    老蒋扶持李生达,原本是想以此为突破口,打压、瓦解阎锡山的晋绥系,在巩固、增强中央权威的同时,又削弱华北及西北的地方势力。可看眼下李生达在陕北的表现,也是个扶不起来的主,远不是阎锡山的对手,实在令人失望。

    陕北局面倾颓,李生达等人罪责难逃,可不管如何却要先把这些败军之将接出来才行。若是对其置之不理,那不但各部寒心之下会与中央离心离德,而且美国人、德国人找上门的时候,连个顶缸的都没有。

    可山西这边从神池到保德都被“民匪”占据,陕北府谷、神木两地也落入敌手,这交通看来是一时难以恢复了。不过,现在正是黄河冰封季节,东西两岸可以从冰上往来,若是怕不保险,那再在葭县与临县间架设一道浮桥就是了。

    权衡利弊之后,老蒋致电阎锡山,同意其调集太原绥靖公署麾下的王靖国、赵承绶等部回防山西并着手准备恢复晋西北等事宜。不过,老蒋也告知阎锡山,陕北剩余部队需要去山西休整一时,要阎予以接纳。而对于李生达等部,老蒋则同意其过河入晋,并明确表示李、井、高等部入晋后归阎锡山节制。

    李生达等部三面被围,一面是黄河,剩余的两万多残兵败将东行入晋已是阎锡山预料中的事情。对于这些人,阎锡山自有安排,眼下就要与“民匪”作战以恢复晋西北等地,让他们去出点力也是应当。

    井岳秀、高桂滋两人剩余部队不多,对于归谁统属并没有过多想法。可李生达在得到老蒋命其重归阎锡山麾下的电令后却满心苦涩。他知道,此番回山西后肯定没自己的好果子吃,可眼下三面被围,后勤补给物资又面临断绝,形势如此,也由不得他不同意。

    从24日晚上接到老蒋电令后,李生达一边命令两万多部队回缩到香炉峰、神泉堡一带,加强防御力度,一边命令各部准备架设浮桥的用材。

    黄河冰封后,天堑已变成通途,晋西和陕北之间可供往来的地方很多。可眼下人民军的已经进占距离葭县县城不远处的南北等处,直抵黄河岸边。这种情况下,单靠从冰上过河已不保险,人民军只要一阵炮火急袭就能炸开冰面把过河部队送到河底。为了预防万一,李生达也只得先在冰面上架设好浮桥以防万一。只是原本最适合渡河的,与碛口、军渡两处相对应的黄河西岸都已落入人民军掌握,李生达也只能寄希望于葭县这边。

    好在24日人民军打通经榆林、神木、府谷与保德的通道,将李、井、高等部残敌压缩到葭县一带后并未过于紧逼,这也给了李生达部相对充裕的架设浮桥的时间。

    得知李生达部在葭县架设浮桥的消息,指挥陕北部队对其围逼的邹德贵却笑道:“既然到河西晃悠了一年多,不让李生达留下点买路钱那岂不是对不起他?命令炮纵重炮分队,朝葭县以东河面轰上一轮,破坏冰面然后找几个喇叭过来,朝前线敌军喊话,要过河可以,放下武器再走否则,我部将炮击浮桥”

    邹德贵明白赵振中不欲过于逼迫敌军,以防其困兽犹斗的作战意图,但就这么着把两万多残兵败将放过河,那实在不符合邹德贵的脾性。虽说李生达等部的装备邹德贵瞧不上眼,可拿来让教纵训练新兵还是可以的。况且,蚊子腿再小也是肉,两万多人的装备可比蚊子腿肥实多了。再说,一路从横山带过来的炮纵8门105重炮还没怎么发过利市呢,正好让其逞逞威风。

    “李生达碰上‘邹掌柜’,他这买卖肯定要赔个底掉。”听了邹德贵的命令,率部赶到沙家店与其会合的刘海东打趣道,“不过还好,至少没让他们光着屁股过河。”

    “这一轮重炮下去,原本的通途可就又变天堑了。够李生达头疼的。”庄毅也笑了起来。

    冰面被炸开,虽然在这严寒天气用不了一天又会结冰。可要想冰面上能经受住人员往来,那就不是一两天所能冻结实的。

    “反正这伙敌军已被我部重兵三面围住,外来补给已断,若不尽快过河,过上几天,饿也把他们饿趴下。”邹德贵自有帐算,“既然早晚要缴枪,那还不如让他们现在放下武器,过河去让阎锡山头疼呢。还省了我们的粮食。”

    听邹德贵都算到这份上,庄、刘二人都有些咋舌。刘海东摇头感叹道:“我算明白先生为啥让你专门负责后勤了,有你‘邹掌柜’在,这部队的后勤物资肯定不用犯愁了。”

    “我也就是算得精细点,可变不出物资来。”邹德贵摇头笑道,“真正解决部队和民众物资需求,开创出眼下这番大局面的,还要靠先生的大谋略。”

    邹德贵几人在这边谈笑风生,葭县县城中的李生达听到外面传来的炮声后脸色可就变了。随着参谋人员的报告,李生达心中的担忧变成了现实:“民匪”炮击黄河冰面,通途不再,天堑重现

    就在李生达庆幸浮桥并未毁损的时候,布防在葭县西边神泉堡的陈长捷却通过电话语音焦急的向其报告:“总指挥,‘民匪’在对面向我方喊话,说我方放下武器才能过河,否则将炮击浮桥”

    “放下武器?让老子任人宰割吗?”李生达怒喝道。随即不待陈长捷再说,一把将电话扣了下去。

    李生达颓然地坐在椅子上,他绝没想到陕北的局势竟在短短几天内发生这样大的变化。眼下的情势让李生达从心里感到愤懑、憋屈。要是套内傅作义、赵承绶两部能听从命令压到长城一线,要是宁夏河西马鸿逵、孙殿英等部能牵制住敌军,这“民匪”怎么可能在陕北投入5、6万兵力的情况下,还能再调集重兵东进晋西北?各路部队不听调遣,可最终这苦果却要让自己来承担越想李生达心中就越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