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子规啼,绿窗残梦迷。
层层叠叠的花影间,有一间小院灯烛未歇,院门悬着的朱漆匾额上书——南枝轩,这里便是封盈盈日常所居的地方。
“阿姐,你怎么还没睡?”
坐在床沿的封霭霭拔身而起拖住她的手,低声问道:“县君刁难你没有?”
“没有。”封盈盈摇头,“但她给了我几个香囊。”她让小丫鬟捧上。
“她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封霭霭有点遗憾。
封盈盈撇嘴:“说是让我去入学时给那几个的见面礼,姐,你说县君是不是多此一举,几个破香囊,谁看得上啊。”她拿起其中一个藕荷色绣倒垂莲金丝香囊掂了掂,“她还特意说了这个要给什么砧木郡主……”
“哦?”封霭霭来了兴致,“她特意嘱咐的?”
“对啊,姐,怎么会有人起名砧木郡主?怎么不干脆叫菜板郡主?”
封霭霭掩唇一笑:“什么砧木、菜板,人家是叫贞穆…罢了,说了你也不明白,嗯……这香囊真好闻,像是浸了什么香露……”她猛一顿,旋即看向妹妹,“既然县君要你把这东西给那个郡主,你照办就是。”
崔延年这些年对她的情深意重,可少不了崔如意的推波助澜,要不是看她受尽了正室的刁难欺辱,崔延年又怎么可能给她银钱,甚至还让她自己养孩子?
崔如意就继续作死吧!玩这种内宅手段,她崔如意还嫩着呢!
“我听说县君和那个什么郡主关系并不好,她送的东西人家才不会要!”封盈盈蹙眉,“说不定她又要做什么坏事,拿我当炮灰。”
封霭霭一笑,她这个同母异父的妹妹到底还是太嫩了。
何况,炮灰又如何,只要能成全她和璨儿步步高升就行。
……
“郡主你看!”柳枝提着一个小藤筐在手里转了转,里面整整齐齐放着笔墨纸砚、裁纸的竹刀、绢帛,还有几本贺兰昭自己装订起来的空白小册子。
“咦,笈囊里怎么还有朱砂?”薛尚仪不解,“郡主是去读书的,又不是去学作画的。”
贺兰昭想了想,说:“朱砂可以用来标注…呃…就是让重要的地方更显眼一点。”她怕薛尚仪听不明白,其实这就是现代学生惯用的标注重点,不然这古代一篇文密密麻麻的,看着都头疼。
“拿这些空白册子有何用处?”
“这是把夫子教的分门别类归纳总结起来,不然所有东西都揉杂在一起了。”
薛尚仪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郡主想得周全,从前奴婢跟着尚宫学习的时候,也想过要把学到的东西规整清楚,但到底不如郡主。”
这话说得贺兰昭羞愧,她不过是取了前人所长吧,何况她并不觉得这个地方就没有人想出这样的法子,只是暂时没有大规模使用罢了。
她又叫柳枝提了一个方篮子过来打开,里面全是些女孩子用的小玩意,也有两本书,薛尚仪看向她。
“这是我给大家准备的见面礼。”贺兰昭摇晃着脑袋说,“我听太皇太后说王家那位姐姐写得一手好字,我就把这方李超墨送给她,尚仪,这样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