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傅铮早就知道,顾匀亭粉黛之下,亦有倔强刚强,但亲耳听见她说出这么一番话,仍是让他心旌摇曳。就在五感杂陈之时,窗外的树林间,忽然传来一阵哗啦声响。
他喊了一声,“谁?”二人一同冲了出去。结果除了鸟雀惊起外,再没有其他痕迹,难道方才的动静是虚惊一场?
“傅大哥,我看孤刀寨也未必安全,咱们以后独处的时候,说唇语可好?”
听到这话,他看向了那两片一张一翕的红唇。那唇尖看着饱满微翘,但口感却格外柔软,隐约间,又有一股甜香飘来。他忍不住吞咽了一下,一时间只觉得纯干舌燥。直到她又唤了几声“傅大哥”,他才愣愣地回过神来。
他匆匆点了点头,不敢再去看她。夜里,他辗转反侧,一会儿想着自己都不知道能活多久,等那一日到了,依照亭儿的性子,要么不肯独活,要么就是一生孤独,他如何忍心?一会儿又痛恨自己的无能,觉得手刃项衍的希望太过渺茫,无法告慰爹的在天之灵。但是无论如何,他都必须抢在项衍之前找到宝藏,阻止他的阴谋。在愁苦和期望中,他度过了浑浑噩噩的一夜。
次日清晨,他们按计划前往议事厅。今日,寨主将为他们引荐一位帮手。
“傅大哥,你说,寨主要为我们引荐的人会是什么样的呢?”看着他面色微沉,她大概也知道是因为什么,只能找些话头,岔开他的注意。
“这,想来应当是位厉害的老先生吧。寨主不是说了么,他家几代人都是岷山猎户,对那儿的一切了若指掌。咱们要去岷山找他准没错。”
“一个寨主,一个师伯,再加上一个老先生,那我们接下来的路上岂不是会很闷?”
傅铮被她认真的样子逗笑了,倒是将昨夜的郁结驱散了一些。
到了议事厅,他们发现,除了寨主和琮蓉,还站着一位翠衫少女。少女身材匀称修长,五官则是是女子中少见的硬朗,配上她清透的肌肤,看起来并不男像,反而十分飒爽。
少女的声音又清又亮,她说道兴起,正在手舞足蹈:
“我一见到阿姐就头发麻,阿姐一见到我就手发痒。我不下山,难道等着她拿鞭子抽我?”
这样清新脱俗的姊妹关系,引得众人抚掌大笑。傅铮这才发现,这位少女的身影,远看竟和顾匀亭有几分相似。这边,寨主见他们来了,便迎上前去。
“这个妹子便是我说的帮手。她叫荆柔。咱们要上岷山,非她不可。”
“叫我阿荆吧。”她笑得眉眼弯弯。
他们第一眼看见阿荆,就喜欢上了这个爽朗的姑娘。他们也不行虚礼,简单介绍了自己后,便直奔主题。
“格桑南达是岷山最原始的部落,他们常年生活在深山之中,鲜少与外界往来。由于他们的语言文字也和咱们不通,偶尔一两个族人出来采买,往往要手口并用,才能和人沟通。可以说是特别的闭塞和神秘了。就连那场灭族之火,也是猎户无意间闯入了他们的部落才发现的。”
阿荆看见众人屏息凝神,知道这件事对他们肯定极为重要,因此又努力地回想一番,补充道:
“据我阿爸所说,猎户到达部落之时,所有族人都被烧成焦炭了。当时火焰余温未竟,他想着四处搜索一番,看看有什么便宜可占。他才走进族人的帐篷里,那只山妖就冲了出来,一下把他双眼叨瞎了。山妖叨瞎他的双眼之后并没有停下,而是继续往山下飞去,在山脚的村落肆虐,将附近所有的百姓都赶得一干二净。从那以后到今天,岷山方圆十里,都是一片禁地。”
“听起来,山妖的作乱和格桑南达的灭亡似乎没有什么必然联系。”顾匀亭疑惑道。
“在格桑南达大火之前,从没有什么山妖,而且猎户第一眼见到山妖之时,它正在俯蹭死去族人的尸身,似乎极为亲密。二者有没有必然联系尚不好说,不过山妖肯定和那些族人很有感情。”
“那咱们此行要如何避开山妖呢?”傅铮听到这里很是着急。
“那山妖知觉十分敏锐,想要长久地瞒住它,绝无可能。不过短暂的掩盖我们的踪迹,借道岷山去往羌族,还是有希望的。”
听到这里,琮蓉不喜反忧。“当日檀香告诉我,经过历代祭司查证,当年携宝失踪的族人,最后的消息便是消失在岷山。如果他们已经越过了岷山,走到了羌族之境,那恐怕还方便些。就怕那批族人是殒身在岷山之中,那真不知要如何在山妖的眼皮底下找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