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刻夜墨>玄幻>烧灯续昼 > 滂沱梦醒 “宴融,我只想你快乐。”
    闻言温昱神色顿了顿,面上却也滴水不漏,接下话茬:“宴融,你我年岁相差甚远,我想告知你的自会有所提及,我想掩下的你自不便多问。”

    “是,你搪塞我的借口这样多,的确不差这一次。”

    明里暗里又是以长辈自居,宴融最恨他高高在上不染俗尘。从前庇佑她、知她心思时是这般模样,如今又是这般模样。

    左右气不过,顺手捞起一旁茶盏向他砸去,碧玉的盏身顷刻破碎,离着温昱不过方寸,她知是不能伤他一丝一毫,索性没了顾忌。

    瞧见此番,温昱眉头一皱,清冷的脸上终是添了裂痕,话中不乏薄怒:“养了你这么些年,倒不知你气性这样大,我看你也不便醒着多惹是非,明日收拾东西去后山思过。”

    明知气话占据上风,宴融仍是止不住开口回呛:“你嫌我是累赘,巴不得我去死是不是?”

    话音颤颤巍巍,分明染了哭腔。温昱不用细看也晓得她必定红了眼眶,平日最怕她磕了碰了落几滴眼泪珠子,眼下倒是狠了心肠凭她撒气。

    宴融自知世起温昱便养在身侧,看她乖顺明礼出落成如今这般亭亭模样。由着山野精怪将狐仙庙的门槛踏破,在宴融婚事上温昱也没对谁松过半句口。

    他不介意一直养着她,对于这些年她渐生出的僭越之心也可以因着喜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确是没能想到成就现下这般景象。

    训斥的话抵在舌尖酝酿再三仍是不知如何开口,等到心中气焰被吹进屋内的刺骨寒风灭了干净,温昱才寥寥几句打发宴融:“我同你置什么气,我什么时候嫌你是累赘想你去死,你若不想去后山不去也罢。”

    温昱的妥协给了两个人台阶下。

    宴融明白就算再怎么口出妄言也不会得到温昱的半分回应,不过造就的是他们二人之间愈深的隔阂,装傻充愣总好过捅破这层朦胧窗户纸来得自在逍遥。

    宴融倚在榻上瞧着他撑上伞迎着漫天飞旋的银粟徐徐替她阖上门,宴融即将被门帘覆盖的眼色中是落于他肩头最后一抹簇簇雪色。

    她瞧得仔细,眉目流转中竟是艳羡,旋即终是按捺不住吐了一口血,浇灭了此刻心间所有难抑的不甘不敢。

    晕厥前的片刻她的眼前重现火光离离,又是几场梦境颠倒搅扰。

    “旷野精怪,余一人生,烈火焚原,回首始灭,不知名姓,天地怜悯,破天序,招致境。”

    “宴融,海宴河清,融融其乐。”

    “历洪蛮,抵鸱墟,湮四夏,颓钟山,宴融自当不负天境众望。”

    “你的心包括你的情意在天境不过是任人践踏的尘泥,你以为得他怜悯赐了名姓,杀了我你就是天境一份子了,我告诉你,你与我等并无不同,哪怕你现下风光,也始终不过天界圈养的一条狗。”

    “要我说多少遍你才会明白,他利用你就像尘界凡世人喝水吃食,再不费吹灰之力。你偏偏舍了心往里跳,你以为他好歹有些真心。要我说,他这份真心不过是看在你还有价值的份上,现在你这般光景,他可来看过你,还不是你一厢情愿,我自以为你能想明白,离了你两百年,你便只能混得这样惨。”

    “宴融,我只想你快乐。”

    “她不过一只山野精怪,就算旷野在时再尊贵,时至今日也不过天境寄养下的一条丧家犬。她自以为折棠神君与她情投意合,想想看都觉可笑,如今更是废了腿,凭她也配和沉棣帝女争。”

    “宴融…我知晓她身世凄迷,并无爱意。”

    “宴融,只这天境最肮脏,跟我走。”

    “宴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