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脸肃容的林许恒从两列士兵后走来,他一眼便看见被陆择林抱在怀里的林绝厌,面色更沉。

    林绝厌烧得有些糊涂了,虚着眼看不清人,埋在陆择林怀中安稳睡去。半梦半醒中,他似乎离开了这温暖怀抱,进而被其他人抱着。

    这身体实在差,连赶一晚上的山路,又被人扒了衣服扔地窖,林绝厌直接昏迷了两日,醒来后发现自己身处陌生宫殿,身边照顾的侍从除了小伍子,都是些生面孔。

    “小伍子。”林绝厌开口,干涩的嗓子像是破风箱,哼哧哼哧的。

    小伍子递来水,“王爷,慢点喝。”

    润了嗓子,林绝厌感觉好多了:“这里是哪儿?”

    “回王爷,这儿是皇宫。”

    “秋猎结束了?”

    “两天前就结束了,恭王造反被就地拿下,秋猎提前结束,圣上回宫,下令清剿恭王余党,女眷送去教坊司,仆人刺罪流放北地。”小伍子垂着头,遮住眼中的哀伤,“王爷,冬天就要来了,你说那些人能撑过路上的风雪吗?”

    林绝厌坐起身,小伍子在他脑后垫软枕,拉高被褥,不让一丝风透进来。

    “小伍子,”许是病着,林绝厌的声音恹恹的,慵懒又沙哑,“在宫里,同情心泛滥可不是什么好品质。”

    小伍子点点头。

    “说吧,我们又为什么会在宫里?”

    小伍子还没来得及说话,林许恒就进来了。

    “因为孤想让三弟留在宫中。”林许恒遣散宫人,抬头瞥了眼小伍子,小伍子自行告退,等到殿中无人,林许恒这才在塌边坐下,伸手探向林绝厌脸庞。

    手指快碰到时,林绝厌别开脸:“皇兄,这于礼不合。”

    林许恒眼神黯淡,嗤笑了声,却是收回手,“孤想让三弟在宫中养病,这总该合情合理吧。”

    “臣弟的病,自己心里有数。”

    “你有数?你有什么数?你要是有数,身子骨能弱成这样?”林许恒憋了口气,见林绝厌神情冷淡,心里的火苗呲的变大,“宫中御医难道不比民间大夫强?宫中良药无数,你那护卫不也因此才进宫来偷药么?”

    说完,林许恒“自觉”失言,语气缓和些许:“孤这也是为三弟好,安庆殿距离孤的寝宫近,没人来叨扰,最适合三弟养病。”

    林绝厌:“哦。”

    棍棒和甜枣齐上,林许恒观察着林绝厌的神情,突然有点琢磨不透这性子冷淡的三弟了。

    两人僵持不下,最后还是林许恒率先败下阵:“孤还有政事要处理,改日再来看望三弟。”

    “皇兄慢走。”

    行至门口,林许恒回头看了眼,光线幽昏的殿内,床上人翻了个身,背对着正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