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氏的屋子里一色的黑漆家具,门帘配的是大红散花软帘,椅搭是姜黄色的,屋子里显得富贵又老成。

    胤禛进去坐在了东侧间炕上姜黄色的坐蓐上,年氏穿的一件家常月白的旗袍,也是头发挽个纂儿,显得她的脸只有巴掌大点,头上带了伤,却越显得可怜兮兮,那一双水汪汪湿漉漉的眼总是要哭不哭的愁苦样子,叫人看着也想叹息。

    她捧得官窑的青花瓷茶碗给胤禛上了茶,又有一盘子新做的苹果酥,笑着道:“爷尝尝,这是我亲自下厨做的。”

    胤禛便捏了一块尝了尝,味道也还不错。

    但他显得淡淡的,似乎并不是多上心的样子,年氏的失望一闪而过,叫丫头上了水,侍候胤禛洗了手,在另一边坐下,扶着额头,像是有些头痛。

    胤禛便开了口:“摔的厉害?”他的话音一落,年氏的泪珠子就滚滚落了下来,一面用帕子擦一面哭:“今儿好容易得了露脸的机会,人家高兴的什么似的,谁知道偏那会子跟钮钴禄姐姐站在一起的时候脚底下踩着了个东西就滑到了,亏得没有撞到钮钴禄姐姐,若不然便是我死上一万次也不够。原本,我摔一下也没有什么,可是爷,我觉得那人分明是想一石二鸟,叫我摔倒然后撞到钮钴禄姐姐,最后我们两个一个伤了肚子,另外一个出了丑,这才是最可恨的,若是这一次饶恕了,谁知道下一次又有那胆子大的,要想出什么样的法子来谋害子嗣,那才是最可怕的!”

    她这段话声情并茂,且有理有据,况她姿容出色,落了泪的时候更有一种柔弱娇美之姿,即便是真有些什么,也能让人忽略不计。

    胤禛面上淡淡的,却拍了一下桌子道:“这后头之人确实其心可诛,你只管放心的去查,捉到了哪个就是哪个,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年氏没料到胤禛给了她这样大的权利,她觉得胤禛定是被她的聪明貌美所折服,心中是偏爱她的,这样想着,她那水汪汪的眼睛也亮了起来,苍白的面颊上多了些红润,柔弱道:“爷这样疼宠我,我真的….”说着话面上一片娇羞。

    胤禛忍不住垂下了眼,那手指缓缓敲打着桌面。

    年氏站了起来笑着道:“爷坐着,我去厨房收拾饭菜!”

    胤禛微微颔首,年氏出去,胤禛便起来在屋子里转了一圈,见西边的书房里竟然也满满当当的摆着书,桌子上铺着宣纸,上头是个画了一半的玉簪花,生动形象,惟妙惟肖。

    竟然还是个才女。

    他站在那里看了小片刻,一时觉得有些索然无味。

    苏婉若知道了,怕是又要生出几许感慨,前一世的时候胤禛最爱的就是年氏的这个调调,漂亮柔弱爱哭爱使小性子还特别有才,谁知道时过境迁,前头有了不一样的苏婉,这一次胤禛在看年氏,竟然得的是一个“索然无味”。

    年氏做了晚膳端了上来,一色的摆在粉白的盘子里,漂亮好看的像是画里的东西一般,胤禛略略吃了几口就起了身:“东西不错,你在吃一些,爷走了。”

    年氏有些失望的将胤禛送了出去,回头又想着胤禛待自己的特别,满面娇羞,向着柳叶道:“去查,看看今日我后头跟着的下人都有哪些!”

    柳叶应了一声是,转身去安排。

    胤禛进了怡然斋的时候苏婉正带着柔嘉在吃三鲜的火锅,蘸料却是做的香辣的,胤禛从外头进来,苏婉正好剥了一个大虾,沾了饱满的酱料满足的塞进了嘴巴里。

    胤禛看的微微一顿,顿时觉得饥饿难耐,自己进了屋子,一把拿过苏婉的筷子和蘸料,自己夹了一筷子烫好的牛肉吃了下去。

    一下子觉得熨帖的微微眯了眯眼。

    苏婉愣了愣,只得叫绿珠给自己在拿了一份,似笑非笑的看着胤禛道:“年妹妹亲自下厨给爷做的饭,怎么,爷没吃?”

    胤禛又烫了一个毛肚,淡淡道:“你们消息到是灵通,她做的饭就是好看,吃进肚子里便品不出是个什么味,爷就尝了尝。”

    苏婉接着吃虾:“倒不是我们消息灵通,是人家刚刚来我这里借的蒸笼,丫头跟我说的。”

    胤禛微顿,夹了个虾去了皮,放在了苏婉的碗里:“终归没你这里的东西吃的可口,吃饭么,虽讲的是色香味俱全,但也不该流于表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