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无礼。”

    那个明显是主子的男人开口了:“你是幕府的人,出门在外要留意言行举止,不要折损了幕府的面子。”

    说话的人站姿端庄,方脸浓眉,虽称不上帅,但一看就是领导人的大气面相。

    他随身跟着一男一女两位侍从,一身深青的和服颇为古朴,微微泛亮的优质料子显示出他不一般的身份。

    “不过是一件衣服而已,大可不必起争执。”他说,“既然这位小友穿得如此得体,就让他穿去便是。”

    “可是大人……”随从很不认同,“幕府必须要和平民町人、甚至和武士都要区分开来。再说,若是他们别有用心,趁此机会在衣服上下毒,那么更是罪该万死。”

    他的主子也不再出声阻止,神色有些犹豫。

    随从大步走到目目跟前,声色俱厉道:“将衣服脱了!”

    林清泉将目目拽到身后头,下巴微微扬起,对随从说:“不脱。”

    随从变得恼怒,随即冷笑道:“你知道我家主子是谁么?他乃是当今将军之子,是未来掌管天下之人。你们见到将军之子却不行礼,本就有损福报。如今抢衣不还、妄图霸占,更是德不配位!德不配位,则必有灾殃!”

    他一个跳步过去,欲将和服强行从目目身上拽下来。

    布满疤痕的手抓住了他。

    随从一愣,透过一层半透明的斗笠垂纱,隐隐约约看见斗笠下的脸。它的皮肤凹凸不平,密集且暗沉的瘢痕纵横全脸,好似被大火席卷过,非常可怕,简直和人脸毫不相干。

    “妖……妖怪!”

    随从大惊,连忙用手指夹住垂纱,想摘掉斗笠。

    正在此时,尸斑迅速扩散,像滚滚流动的乌云,以风起云涌之势很快覆盖了他的全身。

    随从满身青紫,倒在地上,断了气。

    蚕屋里的侍女都吓坏了,顿时惊叫连连。尤其是和他一起前来的侍女,更是直接吓晕了过去。

    将军之子脸色僵白,但生于幕府的家教还是让他保持住了威严。他只是踉踉跄跄退了几步,好歹没瘫坐在地。

    “是尸斑魔!”西瓜惊叫道,“就是它,把那吉普赛人还有镜阿祢的侍卫都弄死的那只!到现在镜阿祢身上都有尸斑呢。”

    林清泉蹲下来,抓起随从的手,冷静地观察片刻又放了下去。这些可以流动致死的尸斑,看起来和普通尸斑并无不同。

    视线往下移,看到了随从的双脚。

    随从的草鞋饱浸了水,湿淋淋的,从草编缝间不断渗出水,在蚕丝铺就的地垫形成颜色深暗的水印。好似皮疹根植于上面,又痛又痒,慢慢扩大,逐渐感染周边。

    在鞋底,黏着一朵粉白的樱花瓣。

    西瓜一拍脑袋瓜,跳起来说:“这樱花瓣,不就是溪水里那具浮尸身上的嘛?!话说回来,他的鞋底怎么会有樱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