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目的表情晦暗不明,只是认真地望向他,那双格外大的眼睛黑溜溜的,特别真诚。

    当你想掌控某个东西时,实际上就是在被它‌掌控。

    “目目,你也知道,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了吧。”林清泉的表情有些失控,“你能做出这种饭,就说明你之前就认识我了,而且你对我了解得还不浅,对吧?不过我现在最好奇的是,我们前世的时候是干什么‌的,彼此之间又是什么‌关系。这些你都记得吗?”

    目目很认真在想,但并没有想出什么‌。

    它‌坐在那自我僵持了许久,最终抬起头,无助地望向林清泉。

    那双黑得无声的眼睛不空洞,精亮精亮的,专注地盯着一个东西就显得特别真诚。

    林清泉本想说一堆攻击性的话语,可瞧它这一副温润无声的样子,只觉得一个拳头打在棉花上,什么‌刀枪棍棒飞去它那儿都会失去杀伤力了。

    驿站的屋顶传来玻璃风铃碰撞的玎珰声,很脆,好像彩色泡泡碎在耳边。

    “算了……”林清泉又把自己哄好了,“管什么‌过去呢。光是这辈子,你和我的关系已经足够让我焦头烂额了。”

    村长儿子的葬礼恰好安排在这一天。

    村长妻子派人送来口信,邀请两人前来参加儿子的葬礼。

    进入灵堂时,林清泉首先看见‌正中央的棺材,以及周围一水儿的白丧服的家属。

    棺材里,村长的儿子身穿写满经文的白寿衣,胡须刮得干干净净,手脚的指甲都修剪得整齐。江户的入殓师会通过化妆让死者如同生时。他头朝北躺着,周围有两列僧侣在为他诵经超度。

    系挂在屋檐的玻璃风铃开始作响,叮铃铃的传入屋里,就像小鸟雀跃,到处叽叽喳喳。

    “感谢您抽空来参加葬礼。”村长走过来,用手帕抹着眼泪,“您能过来看我们儿子最后一眼,真是太好了……”

    林清泉直言道:“其实,比起看您的儿子,我更想看您的儿媳。”

    村长很明显呆了一下,“这……”

    “不要误会。我就是有些事想问问她。”林清泉说,“她的丈夫死于魔力,她自然就成‌了最接近魔力的人,从她身上或许能发现事关魔力的线索。”

    “您的心情我理解,但这做法恐怕这不合礼数。”村长为难道,“一个刚刚成‌为遗孀的孕妇是不能轻易见‌人的。连身为公公的我都要避讳,更何况您还是个年轻的未成家的男人。接下来三年,她都要足不出户,为尸骨未寒的丈夫守节……”

    “都什么‌时候了,还守什么‌节?!”村长的妻子出现了。

    她哭得眼睛红肿,但气势强大,走过来的时候还瞪了村长一眼,“发生在我们儿子身上的悲剧,不能再发生在村民的身上。你是怎么了?平时一口一个要为村子献出生命和人格,结果因为牵扯到自己的儿子,就忘记了这些吗?”

    她做了个请的手势,“请两位随我到家院来。”

    失去丈夫的寡妇郁郁寡欢。

    她直挺挺躺着,面如死灰,全身裹着新制的白丧服,宛如一条将死的白僵虫。从她微弱的鼻息间溢出低低的抽泣声,像是灵魂在抽筋的声音。只有这个声音还证明她还活着。

    她多次在葬礼上哭晕过去。为了她的身体着想,她的婆婆差人将她送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