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两家人只怕又要独得几十年的福运了。

    众人心中这样胡思乱想之间,东宫总管秦安便已带到了。

    太子看着秦安,抿了一下嘴唇。

    “秦安,你把当日你对朕说的话,当着这么多大人的面儿,再说一遍。”皇帝淡淡地道。

    秦安看了一眼太子,又看看孙焕,心知自己再也没有退路了,当下一咬牙、跪伏在地,便开始陈词。

    “回陛下,回各位大人,刘律声会试谋逆一案实则是太子殿下勾结外臣陷害的——太子密令孙焕孙大人将静嫔娘娘的父亲、礼部的刘大人塞到会试同考官的名单里,又命刘大人事先准备好一份暗藏大逆不道之言的考卷,等到收卷的时候,暗中替换掉刘律声本来的卷子,以构陷其有罪。”秦安虽然强作镇定,但当着这么多朝臣的面说出这样的事,到底还是难免发抖。

    太子冷笑一声,“我倘若有这样的心思,会让你一个阉奴知道?若是你都能知道,那我这个太子也的确当到头儿了。”

    秦安身子伏得更低了,“奴才会知道此事,并非是太子殿下行事不缜密。而是……而是一开始有原敏皇贵妃、如今冷宫的孙娘娘告诉奴才,庆贵妃母子为谋利益,勾结齐家要在会试中陷害刘律声——孙娘娘怕此事牵连太子,让奴才时时当心着。只是后来这么久一直也没什么事,奴才本来也都快忘了,只当是孙娘娘那时候糊涂了、乱说的。但是……”

    “但是奴才万万没想到,就在会试前不久,几乎从来不和东宫往来的三皇子殿下居然到了东宫,还要和太子殿下密谈——奴才当时便想起了当初孙娘娘的话,故而格外留心了。”

    “窥伺主人,你这是忠么?”孙焕突然厉声斥问道,“一介刁奴也敢在御前放肆!众人焉知你不是妄言!”

    秦安却并不与孙焕纠缠,只是又向皇帝磕了个头。

    “奴才的确有罪,奴才收买了三殿下府上和静嫔身边的人,这才知道,三殿下为求前程,向太子进言构陷刘家、强大自己的外戚齐家,为此甚至还不惜诱惑安顺公主——三殿下告诉安顺公主,只要刘家身陷囹圄,安顺公主就可以向隆升公主报昔日夺夫之仇。安顺公主这才到了静嫔娘娘面前,让静嫔娘娘说动自己的父亲协助东宫和齐家行事。”

    “三殿下乃是陛下的血脉,他要向人求什么前程?”李荣突然问道。

    秦安不敢说话。

    但话已至此,谁其实心里都明白——虽说是天子血脉,但皇子也分受重用和不受重用。三皇子求的这个前程便是新帝登基、高看他一眼这个前程。

    孙焕却不死心,仍道:“冷宫孙娘娘是太子的姨母,当时又是皇贵妃之尊,她若是想劝太子为何不自己去?为何还要通过你?难道皇贵妃、太子姨母还不如你?”

    京中内外命妇都知道太子不待见原敏皇贵妃,她们的丈夫、在场的朝臣自然也是知道的,故而孙氏不自己说、却找太子贴身的人看着,并非超乎情理。

    皇帝看看孙焕,淡淡地吩咐道:“那就带孙氏上来对峙罢。”

    孙焕心里先是一松,随后却又一紧——他不认为女儿会在此时落井下石,但他又担心皇帝如此平静是否另有隐情。

    不过片刻,便有人带了孙氏上来。

    孙氏戴罪之人,只穿了一件简素的布衣,头发也只用两支无纹的银簪子挽了,但看神色却似乎仍是当年皇贵妃之尊时的平静端庄。

    她看看父亲,看看太子,最终只是稳稳当当地站在皇帝面前行了个礼,淡淡地说道:“罪人孙氏拜见陛下。”

    皇帝看看孙氏,面上倒是始终平静无波,“你父亲和你外甥便在此处,你说罢,你当初跟朕是怎么说的?”

    孙焕心中一凉。

    “回陛下,罪臣当初说,庆贵妃身边的翠树劝说庆贵妃和三殿下不成,心中害怕,唯恐事发连累到她,故而来找我——我心中当时有信也有不信,一时便没回复她,只是告诉她不得让旁人知道她与我的这番对话,否则无论是真是假我都要杀她。她忧虑自家性命,自然是不敢说的。我当时也有一番私心,我想着这事是真是假其实都不要紧,齐家要动手便动手,只要不连累太子,就都与我不相干。所以我也懒得去查证,只是私下里找了秦安,嘱咐了他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