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不甘日积月累,终于在你发azj。我做了那么久的旁观者,临了也只能是一个旁观者,卑怯的旁观者就该受到惩罚,我什么都无法为你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你azj被呼啸的银色蝶群吞没,那一刻,我自身亦被切齿拊心的绝望扼杀。

    如果能在你消失前抓住你的手,将你azj从那必死的命运中拯救出来,无论付出多大代价,我都一定甘之如饴。

    于是,囚笼中的神明第一次向生命之树发azj出祈祷。在此之前,无论多么痛苦,他都从未向生命之树祈求一丝怜悯。唯有这次,只有这次,他深深地低下了头,卑微地、恭敬地、恳切地,如同人间任何azj一位穷途末路的信教者一样,希望生命之树赋予他一次开启极乐之庭的权限。

    只要一次就足够。

    他是一无所有的神明,除了自诞生起就残缺的灵魂,再没有别的能作为可供敬献的牺牲玉帛,来换取生命之树的丝毫触动。但是,就在他发azj出誓愿的刹那,生命之树竟然主动给了他回应。

    生命之树什么都没做,只是默默地应允了他的祈求。

    极乐之庭开启的瞬间,世界也跟着折叠,以异界与神界的交界点为中心,此端与彼端超越了常理范畴的空间概念,只在须臾之间,便重合成紧密相覆的一面。

    这是一无所有的神明,所施行的绝无仅有的奇迹。

    就连陨落的白神,都无法缔造这样的奇迹。

    就连象征世界意志的生命之树,都为这样的奇迹而震颤不已。

    然而,这样不可思议的奇迹,是仅为一只濒死的吸血鬼而诞生的奢侈品。它折叠了世界,却无法被任何azj生物观测,更不能被体会察觉。只有降临在那只吸血鬼身上,只有被那只吸血鬼看见,它才能真正回应神明满腔沉甸甸的热望,成为不可推翻、不可否认、不可更改的真实。

    异界的战场,已经彻底被肆虐的银色风暴笼罩,惨叫哀嚎响彻夜空,唯有被无数银蝶簇拥的风眼,格外静谧安宁。

    吸血鬼正静静地躺在那里,像置身一片盛大的百合花海,茕茕孤影,伶俜可怜。

    “很糟糕……活了这么久,却是这样的结局,很糟糕。”他含混地自言自语,“如果可以再见你azj一面,或许就没那么糟糕了。”

    然后,他老azj气横秋地摇了摇头。

    就在这时,温柔包围他的蝶群忽然像受到什么惊吓,全扑簌簌飞了起来。不及他反应,视界天旋地转地颠倒,整个人轻飘飘地失了重,高高地抛向遥远而广袤的夜空——

    不是原本高悬于他头顶的被血色月华笼罩的夜空,而是自世界彼端倾折过来的陌生天空。虽然陌生,却美得无与伦比,它比马其他的蓝宝石还耀眼,比矢车菊的花瓣还鲜润,这抹洁净纯粹的蓝在他眸中不断扩大,让他失了声,散了神,只能任由自己不断下落,不断坠向那片湛蓝天空的最azj深处。

    许是万年之久,许是倏忽一瞬,他看见本来完美无瑕的天幕上出现了针尖大小的一点。那一点随着他的坠落,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闪烁出动人心魄的金绿光泽。

    小小一团的金绿光芒又渐渐盛放,他终于看清了它的枝与叶。原来,那是一棵参天巨树的树冠。

    树冠从巴掌大小,变成板凳大小,又变成一张床的大小,最azj后彻底占满他的视野,满满的都是充满生命力的金绿。不得了,这哪里是树冠,简直是铺天盖地的绿色巨浪。

    “噗通——”

    他一头栽进了繁盛葳蕤的树叶丛中,一溜儿穿过密密匝匝的枝叶,最azj后一屁股坐了个稳稳当当。

    “本尊发azj动自毁魔法后竟然没死?”他昏头昏脑地四下张望,“娘唉,这什么地方啊?”

    唔……说起来,自己明明做足了摔得鼻青脸肿的心理建设,可身下接触的,好像并不是坚硬的地面,而是……

    他一个激灵,猛低下头,只见一个人正脸朝下趴在地上,满头浓黑长发披散开来,曜曜流华,泛着淡淡的鸦青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