授学先生浓眉倒竖,握着书卷的手青脉凸起,紧接着拍案而起,一桌子的书卷摔在地上。

    “竖子不可教也!”授学先生指向陆淼,“若不是念在你父亲的面上,我何愿教你这竖子!学堂之上公然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还有你。”授学先生缓缓勾起手指,再用力垂下手,看了西门落一眼,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本以为你是个不可多得的贤才,怎么,怎么会看上这种品行不端的女子!”

    说罢,重重叹了口气,拂袖离去。

    陆淼也很生气。

    不是,你误会也就算了,怎么还带人参公鸡的?谁品行不端了!

    陆淼瞟了眼西门落近在咫尺的脸,他表情很平静,呼吸很平稳,眼中是一惯的无波无澜。看上去像是反派憋着闷大招之前的惯用节奏。

    她决定先下手为强,占据道德制高点来指责反派,让舆论焦点中有利的天秤向她这边倾斜。就在她绞尽脑汁想着对策时,西门落先开口了。

    “要不,先从我身上下去?”声音清清淡淡,听不出有任何情绪。

    等等,她好像忘记自己还跌在西门落的怀里。加上这个体位,怎么看怎么像两人在干柴烈火干点啥晋江不能播的内容,也难怪授学先生气成那样。

    陆淼干咳两声,然后非常淡定的从他怀里爬起来,站到一旁,清清嗓子道:“这位同窗,若我记得没错,这个位置原先是......”

    西门落懒洋洋的靠在窗柩处,初春的冷阳从窗外洒进来,在他周身镀上一层浅浅光晕,他一手捏着书卷一端,伸出长臂将另一端扣在对面的桌面上,轻点几下,唇角笑意似有似无:“同窗,你的位置,在前面。”

    前面那张书桌,桌面上还刻有各种奇奇怪怪图案,而西门落面前这张,整洁无暇。

    陆淼一下子就明白了,很明显,她选择跳的地点偏了一些,跳到后面的西门落的座位上。

    其他学员也都清楚了这是怎么一回事,他们心底对陆淼的不满又加深几分。

    有人将手中书卷重重拍在桌案上,语气颇不耐烦:“某些人不过是仗着自己父亲官居一品,就处处不把先生放在眼里,眼下还翻窗进入教习堂,惹出这么大笑话,当真是丢人现眼!”

    “是啊,你若不想读书,大可一纸退学书交予圣上,日后再也不必来,何必扰了别人清修。”

    “你们就对她宽容点吧,毕竟人家有娘生没娘养,可怜得很呢。”

    这句话,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在场所有人都听到,教习堂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陆淼第一次感觉到,原来言语伤人的威力这么大,她的心冷不防被狠狠刺痛。

    说这话的,是正二品廷尉史府千金史清月,也是本届宫学里头最瞧不惯陆淼的人。

    见教习堂气氛骤然岑寂,史清月扬眉冷哼:“难道不是吗?我又没说错什么。若有亲娘教养,合该是□□小姐那样的蕙质兰心,而不是每次都不分场合的胡作非为。”

    史清月说的话虽难听,但在一众学员内心里也非常认可,大家心里都有一样的想法,碍于陆淼的身份不敢像史清月那样直白点出来。

    依照平日里的作风,如果有人怼她,陆淼一定会想办法怼回去,只是这一刻,她忽然觉得心底里涩涩的,就像是一块大石头压在胸口处,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出乎意料的是,以前对陆淼爱理不理的太子梁明泽站出来,替陆淼说了一回话:“史姑娘,陆五姑娘纵然做得再不对,你也不该拿这件事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