骏马破风驰行的声音由远及近,卷进陆修竹的耳中,他眼皮微动,随后蓦然睁开,望着昏昏欲睡的陆淼和阿年沉思片刻,道:“审讯司的人追来了。”

    这句话声音不大,却让昏昏欲睡二人组吓得一个激灵。

    陆淼立即掀开马车窗帘朝后望了一眼。

    寒月下,不远处的林子里一阵动静,惊起一片寒鸦扑腾着翅膀直上云霄。

    “我们加快速度把他们甩开。”陆淼赶紧对前方驾着马车的小厮道。

    陆修竹表情凝重,看向陆淼:“淼淼,你与阿年下马车,我将他们引开。”

    陆淼咬唇拧眉道:“他们要抓的是我,怎么能让二哥哥去冒险。”

    陆修竹素来平和的容颜上,此时挂着鲜有的严肃表情,他轻轻拍了下陆淼的手背。

    “淼淼,放心。我留下并无大碍。那位幕后之人借火烧佛堂一事嫁祸于你,不过是想以此牵绊住父亲,他们想要的是将军府手里的兵权。我长久深居将军府,无人能抓得我的把柄,你若被他们抓到,就当真成了父亲的羁绊。”

    “可是......”

    “二哥哥向你保证,我绝不会出事。”陆修竹眼神肯定,语气里带着不容分说意味,“你与阿年下了马车,一路往西走,到了邳州,兵荒马乱要注意保护好自己,尽快去军营找到父亲,告诉他你被诬陷之事,他自会知道怎么做。”

    三日后,傍晚时分,邳州城的一家客栈内。

    “听闻吴国出了个鬼面小侯爷,年纪轻轻极善战术。昨日赤水河一战,吴军逼退我梁国军队数百里,恐怕这邳州城在不久的将来,就要成为吴国的领土喽。”

    “是啊是啊,也不知道那小侯爷什么来历,竟如此厉害,就连素有‘梁国战神’之称的陆家三郎都屡次三番败在他的手下。”

    “听说是当年吴国西南军镇西侯的遗孤。若当真如此,这位小侯爷倒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呐。”

    “你们讨论的那个什么鬼面......小侯爷,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据说那位小侯爷幼时脸上受了伤,那疤痕太过狰狞怕吓着人,于是整日戴着半截鬼面具呢。”

    “原是如此。”

    晚饭时间,客栈厅堂内乌泱泱坐满了人,一点都不像战乱的地方。陆淼拨弄着碗里的饭菜,也没心情吃,四周是七嘴八舌的谈话声让她很想找个棉花球把耳朵塞起来。

    阿年盯着陆淼碗里那被拨弄的稀烂的饭菜,顿时觉得这嘴里饭菜不香了,将嘴里包着的一大口饭菜使劲吞下后,道:“姑娘,您怎么了?明日就可以见到将军和三公子了,您怎么看上去还是闷闷不乐。”

    陆淼索性放下碗筷。

    是的,很烦,非常烦。

    不知道是因为将二哥哥没有一起跑出来、还是听到食客们说三哥哥屡屡败阵、抑或是想着西门落到底是真死还是假死......

    从邳州城去梁国军营还有一段很长的路程,天色已晚,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选择在客栈留宿一晚,明日再出发。

    夜间,陆淼准备更衣入睡时,偶尔间能听到隔壁传来东西被砸发出乒乒乓乓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