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此处,他已是神色黯然,目呲欲裂,额角青筋根根乱绽,又是悔恨,又是怨愤,又是不甘,仿佛胸中堆积着一口郁气,直欲喷薄而出。

    照燕非池所说,因对方选的时机太过突然,又请出了天一阁最顶尖的杀手,除却当时在外走镖的镖师,留在江南镖局中的一百零三口人,竟是全都惨遭横死。

    燕非池身为唯一的生还者,也是被见机不妙的父亲拼死掩护,才从密道中逃出来的。

    饶是如此,他也很快被紫衣人追上,到今天已经亡命奔逃了三日三夜。

    他又郑重起身,再次感谢原不为。

    “……若非迟兄仗义出手,在下必然不能幸免。”

    至于真正出手的安彦,此时正充当仆人,安安静静坐在一边烤兔子。尽管这位是个大高手,但终究不过是仆从一名,燕非池自是一个字也不曾提。

    原不为淡淡道:“不必谢我,我看这只兔子最当得起一声谢。”说着,他抬手指向那只散发出烤肉香味的兔子。

    燕非池:“???”

    “若非这兔子拉足了仇恨,堂堂天一阁紫衣杀手也不至于平白丢了性命……如此一算,这只兔子至少价值三百两黄金啊。”

    原不为一本正经地感叹道,再次为三个工具人惋惜,竟让人听不出他是认真的还是在说笑。

    “活了十六年,今日这一顿倒是最奢侈的一回!”

    燕非池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安彦已经笑着开口:“以公子的身份,再奢侈也当得。只恨属下学艺不精,白白糟蹋了这三百两黄金的兔子……”

    他深深叹息,深刻反省自己,字字句句都发自真心,简直是发自灵魂的懊悔:

    “实是让公子受委屈了!”

    这一开口,就是老舔狗的味道了。

    三位紫衣人死不瞑目的尸体还倒在那里呢!好歹是一位江湖一流的顶尖高手,竟然能舔到如此地步,生生将舔狗的合格门槛都拉高了。简直让燕非池怀疑之前看到的一切都是假的。

    ……比不过,比不过!

    燕非池好不容易在这短短时间里想出来的捧场的话,一下子又咽了回去。

    他另辟蹊径,微笑着提议道:“既是如此,不妨交给我吧。于吃食之道,在下自诩还有一些小小心得。”

    原不为带着疑问的目光投向了他。

    仿佛怕他拒绝,燕非池连忙继续说道:“迟兄千万不要客气。救命之恩,在下尚不知该如何报答,区区庖厨之技,不过举手之劳而……”话才说到一半,一只散发着烤肉香气的兔子已经被·干脆利落递到了他面前。燕非池愣了一愣,下意识接过,并倔强地说完了最后一个字,“已?”

    ……还真是非常不客气呢。

    燕非池接手后,果然显露出远胜于安彦的烤肉技巧,引得香味愈发浓郁了。

    他的动作赏心悦目,不疾不徐,一边抖手撒下调料,一边继续与原不为交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