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君过来的时候就看到灵台还对着桌子上那半碗药发呆。

    他伸手碰了碰碗沿发觉那药已经彻底凉了下去,灵台看他神色解释说:“刚才太烫了,我喝不下,就想让它放一会再喝。”

    朝君无奈,只让人把药端下去再热一遍。

    好不容易喝完药磨蹭着往回走的时候,灵台牵着他的手摇了摇:“朝君,我是不是又惹你难过了?”

    朝君道:“没有。”

    灵台好像很委屈:“那你怎么都不问我?”

    朝君笑了:“我问你什么?”

    灵台掰着手指头算:“你不应该问我刚才和无邪都玩了什么?说了什么?累不累?高不高兴?你是不是来迟了,我等了很久?……”

    灵台说个没完没了,说完之后皱着眉很不解的问:“你平常不都要问一问的吗?你今天怎么都不问了?”

    朝君从善如流道:“好,那你同无邪玩了什么,说了什么?高不高兴?”

    灵台一五一十的回答:“我同无邪说了你,说了枕边风,说了炉中烟,还说了几年前我们去无遮寺见到的那个莲池大师。”

    “哦,说我什么了?”

    “说你特别好,特别厉害,我很喜欢你。”

    ……

    朝君牵着灵台,嘴角微微勾起,有一句没一句的应着,就这样一路回了寝居。

    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灵台的话格外多,明明困的眼睛都睁不开了,可还是拽着他的袖子迷迷糊糊喊让他再讲一个故事。好不容易睡着了,他刚把袖子抽出来,灵台就模糊不清的喊:“我不要你走。”

    可说完这句话他整个人就又安静下来,没有动静了,朝君默了一下,很轻道:“灵台,乖。”

    灵台听到这话,果然松开了拽着的袖子。

    朝君回到自己的寝居,处理完这段时间堆积下来的大大小小一堆事情,熬好的汤药也被人送了进来。

    白瓷的碗,浓黑的药,端在手里还冒着白气。

    他将碗端在近前,微微有些愣神,手微微一抖,便有几滴药沿着碗沿溅了出来,他擦尽溅出来的汤药,只看着眼前氤氲的雾气一饮而尽。

    药很苦,他微微拢眉,只是想,这药这么苦,难怪灵台那么害怕吃药。

    灵台就这样一日日长大,直到十四岁那年自发觉得,自己一直以来好像都在朝君的庇护下长大,从没有受过半点苦楚。

    他听到的,看到的,都是朝君想让他看到听到的,他一直以来都过的太顺了,连半点挫折都没有受过,他应该出去历练历练了。

    当他把这个想法说给朝君听时,朝君只有两个字,不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