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多人才，而是你们从来不去想造成今天这种局面的根源。外地人为什么排斥江北？还不是因为对我们陌生。让我们的孩子明明分数不低，却要报考偏远地区的一座小城的大学，我们也不高兴啊。但如果有名牌大学江北校区的招牌加持，再慢慢做好大学生服务举措，一点点宣传江北特有的风貌和人文，我相信长此以往，我们的大学城必将是集规模、特色、品牌的集散地，而且等这些大学全部运营后，预计周边可直接带来就业岗位不少于一万个，外围地块均可以分割开发。还有个好处，每年毕业季时，全国一流的名企都会来校招，到时候，他们也会对江北有一个全新的了解，我相信，以往对江北感到陌生的人都会忍不住感叹：哇，很不错嘛。怎么没早点来。”
听着刘晋声情并茂的描述，张玉泉忍不住拍手叫好，“你说的一万个岗位，可能远远不止。周围所有待开发的城郊村民都会行动起来，村居拆改之前有院子和自建楼房的都会出租成招待所、大众浴室、网吧、超市、小吃等商业，到时那片荒地还真得火起来，当地大批外出务工的劳力也会返乡赚钱，收入可能要比他们在外打工翻几番。要知道，单单大学城那片每年的上访村至少三四个，比别地方都要频繁，每年都有理不清的糟烂事，动不动就召集村里的老头老太太去系统大楼门前下跪喊冤，很多都是历史沉淀过的事了，根本没法解决，搅和的你头疼。说白了，还不是钱闹的，这下好了，他们家家户户房子可以出租，也可以自营，再不济的租个出租车在校门口接送学生去市里逛街也绝对不少赚......”
认识老张这段时间，刘晋这是第一次见他如此眉飞色舞的描述事情，还真是蛮可爱的。
“你不是嫌我把事情想的太细致，这些工作应该交给下面人吗？怎么自己连老百姓怎么养家糊口都操心起来了？这可不是你。”
刘晋适时追问道。
“你还别说，我还真是头一回把底下的事想的这么细。”
张玉泉也纳闷了，感觉刘晋的身上就像有种魔力一样，能带动别人情不自禁的就陷入到某种状态里无法自拔，在那一刻，过去那些混杂的想法都会一并刨除，就是单纯的为了某件事去全力以赴的去思索。
现在看来，只要能静下心来去想，刚刚刘晋所说的那些听起来耳目一新的想法，反而没什么太大不了的了。虽不说稀松平常，但起码只要肯用心，应该也做的不会比他赖哪去。
此刻，已经工作至退休的张玉泉才真正意识到，他这些年的工作，确实是没做到家。
甚至，他有些后悔，如果还能将时光回放到十年前，他一定会把江北建设的更高更强更美。
只可惜，时光不复，岁月不饶，历史不会重演，而当年犯过的大大小小的错误也都将埋藏于历史的尘埃，可能不会被人提及，但错了的终究会付出代价。
看到老张陷入了沉默的思索，刘晋并未打破僵局，自顾抽着烟，看着窗外晴朗的天空，心里亦是思绪万千。
说实话，跟老张聊聊，倒也没那么反感他了，过去是端着架子，不把自己当回事，现在熟悉一些后，倒有那么点朋友的意思了。
如果在这之前没有李斯达“检举”的那些事，刘晋会考虑跟老张多交流，毕竟他是江北真正的话事人，单凭经验就足够碾压他的任何打造江北的想法，想为江北百姓谋福祉，就不能逾越他。
可现在，有那些往日违法乱纪的事摆着，刘晋很难忘掉，像没发生一样面对老张。
确实，没有任何人授意让他查办老张，但事就摆在这，如果他竭力的把证据搜罗出来提交上去，刘晋相信老张再硬的关系也一样会被办，下半辈子定会是在监牢中度过的。
但看到他那略显惶恐甚至忧郁的神情，刘晋相信他是在回味自己过去十多年之于江北的所作所为，值得称赞的事就不说了，但更多的却是遗憾和失误，或许难堪的地方当时都被掩盖了，但真相他各个清楚，甚至都是始作俑者。
“想什么呢？”
刘晋打破僵局问道。
“额......”
张玉泉敷衍道，“没什么。马上饭点了，吃点什么？”
“我回家吃。”
刘晋知道老张这次依旧没达成所愿，忍不住问道，“你还有啥想说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