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自绕道去了袁老夫人那里说明情形,并表明要搜府。袁老夫人自是通情达理之人,且锦衣卫想搜府,她也不敢不从,杨自能来请示已是冲着街坊情谊。只是搜府之事总要告知袁老爷,于是便起身要带着杨自前往其书房,预备说明缘由。杨自身子往后一退,本是要给老夫人让路,不想撞着了窗子下的矮桌。

    一张合庚贴从桌上落了下来,杨自捡起,偷偷瞄了眼,见那上面写着:王氏尘缨...也未敢多瞧,赶紧放在桌上,跟了老夫人出去。

    才到了书房门口,就听见里面正有人讲话,像是有宾客到访。老夫人正欲敲门,却被杨自拦下---里面那人说是有事耽搁,才来晚了。

    看来他也是刚到。

    书房的窗子嵌了一道小缝,杨自透过那缝隙,见袁老爷端坐于案几前,看着人从匣子里掏出几样东西,摆于案上。

    那人指着其中一个砚台道:“这可是经年的老家伙了,乃前朝皇帝老儿御用的,几经辗转才落我手上。”又指着另一个花瓶,“这可是唐太宗时的,您瞧,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划痕,就跟新烧制出来的似的。”

    袁老爷却连头都没抬,似乎不为所动。那人却似乎意料之中,他听闻袁老爷醉心于诗书,早有准备,只微微一笑,又道:“小的有个不情之请---前些日子淘了些东西,其中有这么一件,小的没读过什么书,还得请您给掌掌眼!”说着,从匣子里拿出一个画筒打开来,将那里面的画卷递与袁老爷手中。

    袁老爷不以为意,漫不经心将其打开,只瞧了一眼,登时就愣住,那画竟然是宋朝李唐的《松湖钓隐图》。

    袁老爷起身,将那画平放至书架前的画案上,自是小心翼翼,唯恐弄坏了哪处,又细细端详了一番,才问道:“这画打哪儿来的?”

    那反应自然落在那人的眼里,他笑意盈盈道:“还不是城西边儿沈家少爷败光了祖业,变卖了家产,小的捡漏来的,不然,哪能碰上这好玩意儿,早给人收走了!”

    袁老爷的眼神始终不离那画卷,片刻张口道:“这画我要了!”

    那人一拍手,“得,还是读书人识货,只是...您也知道这幅画可是孤品...”

    袁老爷打断他,“多少银子,你去找刘管家要,老夫一分不会差你。”

    那人笑得合不拢嘴,又指着桌上那两件,“那这两样...”

    袁老爷只一心看着那副画,随口道:“带都带来了,就一起留下吧!”

    那人更是开怀,赶紧拜别袁老爷,转身就往出走。

    杨自堵在门口,三拳两脚将其拿下,又和老夫人一道进去,同袁老爷说明了情况。

    此时,阿农带着人手赶来,原来那叛徒也不知还有一人,自然是未同他见过面的。

    杨自总觉得那售画之人甚是可疑,便命手下将其看管住,只是若要做到万无一失,还是得仔细搜府,绝不能错抓一人,也不可有漏网之鱼。

    杨自得了袁老爷应允,带领一众人仔细搜查,不敢放过任何角落,却未发现任何可疑面孔。

    杨自找来袁绒,问道:“有几人瞧着眼生,这几日府上总共来了几个外人?”指了指柴房,“那人是谁,怎么以前没见过?”

    袁绒道:“昨日家宴,那人是来送菜的,他手脚不干净,我便叫人捆了他准备着送官府呢!”又叫管家把近几日新进府的人都请过来。

    管家很快带那几人过来,并逐个介绍,其中一人是替袁绒叔公送贺礼的,本来昨日就要走的,袁府好客,且体谅他一路舟车劳顿,便留他多住几日修养。

    另外一女子,则是刘管家的乡下亲戚,过来投靠他的,一时没有住的地方,经老夫人允许,暂同袁府下人一起住着。

    此外还有一人,是新来的家丁,昨个儿才收入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