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朝动荡,但传不到昭阳殿中。

    天气干爽,暂居昭阳殿的顾舟寒,伤势愈合的极好。

    而且公主殿下什么都为他准备了最好的,最好的衣物,最佳的食物,以及最好的大夫。

    医者不自医,若是让他自己给自己的腿施针那必然不成;可公主殿下宫里的御医医术极好,不过几日就已经控制住了他的伤势。

    赵荣覃用药也极其奢侈,光是入了他口里的上好党参,就已经用了三份。

    他还听小太监说,长公主殿下担心他不习惯宫女们为他除衣喂食,所以来服侍他的都是小太监;而且他所服用那些药好些都是从殿下自己的私库里头取来的。

    殿下给御医们下了死命令,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他救回来。

    他现在想起,心里还很滚烫。

    但殿下宫里的御医医术已然如此玄妙,何故需要他这一山野之医。

    躺在床上,顾舟寒微眯着眼眸,忆起他的过往,所有的事情乱七八糟的缠绕在一起。

    一切纷纷呈呈,剪不断理还乱,就像是做梦一样,前一瞬他还在被人追杀,下一刻就有人出面护着他。这和养父养母的养育之恩截然不同,萍水相逢,顾舟寒鲜少能得到这么宽厚的待遇,公主殿下需要他的医术,可顾舟寒自己都不清楚自己的医术到了何种水平。

    他的养父是郝云谷的神医,而他自小虽是熏陶在那般环境之下,可他又能学到几分?

    顾舟寒思前想后,怎么都寻不出一个原因来,只能胆战心惊的接受着公主殿下这一番好意。

    可他终究还是不祥之人。

    如此想着,顾舟寒欣喜异常的心不免被泼了一瓢冷水,浓郁的不安和困顿席卷而来。

    欣喜同困顿如此反复。

    喻戚过来的时候,就看见这位好不容易救回来的小神医躺在床上,满面愁色,还带着伤痕的脸上冷冰冰的,宛若现在并非艳阳高照的初夏,而是寒气肆虐的凛冬。

    唔……

    喻戚乍一看,忽觉顾舟寒宛若孤身于冰天雪地里的一只狼犬。

    “怎么了?这么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殿下金安。”狼犬赶快低头伏礼。

    “免了。”看顾舟寒已经收整好面上的神色,喻戚踱步过去问候道:“今日身子恢复的怎么样?可有好些了?”

    “无碍了。”

    顾舟寒见来人面色温婉,言语柔和,一时之间心里的小溪流莫名咕噜噜的流了个欢快。

    喻戚放心了,她从喻琅哪儿回来便去宫里换了衣服过来,少了艳丽的妆面以及金银交错的衣物,现下多了几分娇俏和淡雅脱俗:“本宫之前还担心你的腿会保不住,好在赵荣覃也算有点用处,你身上还有许多旁的伤,好在不严重,能给你瞧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