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刻夜墨>科幻>路迢迢 > 棋里春秋 断雁剑雁也断不得了。
    两枚骰子在棋盘上骨碌碌转过一圈,对照着掷出的数,棋手挪动了棋子。“百.家.乐。”顾时道。

    徐意睁大眼睛,仔仔细细看过骰子的数,又一个一个数了棋盘上的点数,不可置信道:“百.家.乐?这玩意儿是能随便玩出来的?”

    用过午食之后,他们照旧在庭中的杏树下支起竹椅,李迢看书,徐意和顾时玩双陆。这是徐意这几天提出的新活动,幸好春寒已经过去,天气可称宜人,叫这个午后小歇得以坚持了下来。

    双陆棋看的是运气和策略,棋盘上有白棋和黑棋各十五枚,双方各执两个骰子,己方的棋从棋盘的另一头开始,以掷到的点数走棋,通过不同的走棋策略,先将自己的棋子全部从棋盘这一头走出另一头者为胜。“百.家.乐”是一种赢法,当己方的棋全部移离棋盘,而对方的棋仍在对面半边棋盘时,就是“百.家.乐”了。

    顾时频频放水,奈何徐意棋运太差,又或是顾小郎君实在运气太好,放水放出了“百.家.乐”,未免叫人不忍直视。断雁剑大受打击,马上拉来眼观鼻鼻观心看书的李迢,要徒弟帮自己赢回排面。

    李迢拿起手边的白棋,还不忘提条件:“师父,今晚我要吃丰乐楼的蜜饯果子。”

    “不行,”徐意断然拒绝,“你每次都吃太多果子,然后就不吃夕食了。”

    一个只会拿剑的剑客,一个行动不便的伤号,再加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娘子,没有了仆从,洗衣打扫喂马之类的杂物或许还能自己动手,做饭就实在不能凑合了。徐意没有请厨娘,每天就出门买外食回来吃。李迢和顾时都是长身体的时候,更别提正是孝中,还在养伤,徐意每天都得为今天吃什么发愁。

    李迢作势要丢掉手上的棋,徐意马上道:“明日早食买给你!”

    顾时低头忍笑,就听师徒俩在一旁你来我往地拉锯了一会儿,终于定下“胜三盘明早蜜饯果子,赢五盘马上就出门买”的条件,李迢便信心满满地来掷骰子了。

    ……然后就连输了五盘。

    断雁剑雁也断不得了,只喃喃一些“人各有命”“远离双陆”之类的话,李迢小声道:“师父,不如我们玩投壶吧?”投壶对于习武之人来说完全不需要运气,徐意这样的程度,闭眼就能投。顾时也跟着点头。

    徐意双目失神了半刻,忽又像想到了什么,马上精神了起来,神采奕奕道:“投壶有什么意思,我们来玩个新鲜的。”

    他把棋盘上的棋子抹去,再拿了十一枚骰子来,加上桌上原先有的四枚,共十五枚骰子。又取来三只茶碗,将这十五枚均分成三份,倒扣在茶碗下,一人一碗。

    “十五枚骰子,也即从一到六的数字,总共最多有十五个一,或是十五个二,十五个六。”徐意道,晃动着手里倒扣着的茶碗,骰子在里面发出清脆声响。他半掀茶碗看了片刻,又盖回去,朝李迢和顾时笑道:“我猜我们现在共有六个二。数字不能变,个数只能往上加,可以质疑上一人提出的个数,质疑成功算胜。”

    李迢恍然,这是一个根据自己摇出的骰子数,再猜测场上他人的骰子数,结合而作出推测的博戏。她也跟着晃了晃茶碗,感觉倒扣在里面的骰子滚动均匀后,半掀开看了看。

    两个五,一个四,一个六,一个二。徐意敢说有六个二,想必他手中至少有两个以上的二数,加上自己手中的就是三个以上的二。但数字只能再往上加,最小七个二,似乎又有些风险。

    李迢纠结了片刻,还是道:“七个二。”

    现在风险在顾时这了,他犹豫一会,道:“我不信有七个。”

    三个茶碗被掀开,顾时的茶碗中只有一个二,徐意——他碗中没有摇出二的骰子。

    只有两个二,提出七个二的李迢被质疑成功,判输。

    顾时表情还算淡然,李迢就睁大眼睛看徐意,师徒俩的表情跨越时间的距离达到了高度的相似:“师父,你没有二,还敢说有六个二?”

    徐意扳回一城,还坑了一把徒弟,神采焕发,笑眯眯道:“阿迢,你就是太容易相信人了。若当时直接提出质疑,就算我输了。”

    徐意似乎话里有话,李迢一怔,顾时闻言,亦探寻地看了过来。

    “再来一盘?我们加个玩法,两局并行。”徐意道,他摇摇手中的茶碗:“枕江小筑在云安城外,位于长江之畔,背靠云峰山。有主人并宾客二十余人,弟子五十人,日夜巡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