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毓秀宫灯火通明，殿内上下忙成一团。子夜时殷贵妃突然腹痛，宫女不敢耽搁，连夜拿牌子去请了太医，又怕皇上怪罪，到凤仪宫忙去通禀。
裴衍入殿，看进出盆中血水眉心拧紧，坐到上首审问殿内的掌事宫女，“怎么回事？”
掌事宫女扑通跪下身，身形抖成筛子，“回皇上，娘娘是在子夜时忽然发作，起初是头晕恶心，没过多久喊腹痛，奴婢们不敢耽搁立即去请了太医。”
“好端端怎会腹痛？”裴衍的声音沉下几分，隐隐藏着怒气。
宫中皇嗣少，廖婉仪莫名其妙小产，现在宫里唯一有子的人就是毓秀宫殷贵妃，此时殷贵妃若再出什么事，便一个皇嗣都没了。
掌事宫女头倏然触地，哭丧着音道：“皇上息怒，奴婢们侍奉娘娘不敢怠慢，娘娘一切用物吃食都要经过太医的手，奴婢们万不敢大意。”
苏慕容跟随在旁，听入耳婢女的话也觉得怪异，殷贵妃腹中胎多日前安分着，此时怎会忽然出了这等事？她心里不明，偷偷看向高位的男人，那人面上不动声色，只是眉峰压得愈低，仿若风雨欲来，天子一怒，有几人能够承受的。她心里又不禁想当日良嫔小产裴衍都曾未如此动怒，若不是他真将殷贵妃放在了心上，就是良嫔小产一事正是他暗中授意。
她不敢再想了，宫中秘辛的腌臜事非她能想象，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现在救出父亲才最为紧要。
裴衍抬抬手，“来人，杖毙。”
掌事宫女一听瞳孔皱缩，神色大变，连声哀求道：“不要啊，皇上，奴婢冤枉，奴婢冤枉……”
福禄对身后两个小太监使眼色，小太监刚上手，掌事宫女连滚带爬地伏在裴衍脚边，惊惶道：“皇上，奴婢记起来了，昨日……昨日良嫔娘娘来过毓秀宫，走后娘娘就说头疼，奴婢扶娘娘回寝殿歇着，昨日一过，娘娘就开始腹痛，这事定然与良嫔娘娘脱不了干系。”
“大胆！”皇后厉声斥责，“良嫔是主子，岂是你这个小小奴婢能栽赃的？你可知此话说出去，自己会有什么后果？”
苏慕容眼不禁看向皇后楚清霜，这番话看似是为良嫔说好，实则是在激怒宫人，不论真相与否，往良嫔身上泼的脏水越多越好，果然，此话说完，那宫女连连接道：“奴婢明白，奴婢不会无缘无故提及良嫔娘娘，只是近日除了宫中人，只有良嫔娘娘接近过娘娘。良嫔娘娘丧子不久，若论嫌疑，必然是良嫔娘娘。”
殿内仆人来去进出，闻声后裴衍闭了闭眼，黑眸中的神色愈发深邃，犹如一汪黑潭。
苏慕容想到什么心口忽然一跳，若当真是良嫔因丧子嫉妒害得殷贵妃，那让良嫔丧子之人岂不是皇上，所以归根结底是裴衍先开始使的手段才让自己又失去了一个孩子。
她被自己的想法吓住，不敢再继续想下去。
太医一脸愧色的从屏风里出来，俯首跪地，“贵妃娘娘是服用了麝香才致使小产，老臣无能，请皇上恕罪。”
“对，是麝香。”掌事宫女像是印证了心中所想，“皇上，奴婢在良嫔娘娘手上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正是麝香。”
皇后皱了皱眉，似是为难，“皇上，良嫔丧子，或许是一时糊涂才做出此事……”
她话未说完触及男人冰冷的目光下意识止住了声。
裴衍薄唇起来，寒如霜冰，“传朕口谕，良嫔软禁长乐宫。”
……
当夜，裴衍回了乾坤宫。
殿门敞开，男人入了寝殿，将四下的人都打发走了，只留下苏慕容。
月色寂寂，星光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