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月清书房内,清香袅袅,一壶茶从温热至凉,光影斜移。
元月晚看了坐在她对面的这个年轻书生,眉清目朗,衣裳半旧却干净。
“杜公子,”她最后开口,“该说的我都已经告诉你了,你如何作想?”
杜仲琪早听元月华说起过她这个姐姐,身为元家大小姐,她当得起大家闺秀这一称呼,今日所见,也确是如此。只是他从未料到,第一回见着这位元大小姐,她对自己说的,却是惊天霹雳。
见他面上讶然,元月晚也知道她方才所说,对一个读书人来讲,是有些超出寻常了,一时回不过神来也是正常,便道:“我也知道这是为难人的事情,杜公子且细想想。”
元月晚说着起身,踱去书架后。元月清跟着过来,立在她身侧。
“他会答应吗?”元月清背对了书架,窗前是一株苍劲松树,葱葱郁郁。
元月晚没说话,她不是杜仲琪,无法替他作答。
元月华坐在原处,她定定看了杜仲琪,杜仲琪也定定看了她,两人对视良久,还是无言。
最终,还是元月华叹了口气,她说:“我懂得,你是要入仕的人,若是真如我姐姐方才所说,我们元家被治了罪,那我就是戴罪之身。便是你留我在身边,我隐姓埋名,也终究是有风险的。纸包不住火,我总会拖累你。”
她说着垂了脑袋,轻轻地笑:“我只求你一件事,你今日离开,只当什么也不知道,依旧回你的书院去,读书,科举,他日高中,娶妻生子,我祝你一生顺遂。”
她站了起来,对他深深一福。
杜仲琪慌忙站了起来,只说不出话,但见她转身就要走,更是急了,慌乱之下,干脆就拉住了她的手。
“我带你走。”他脱口而出。
元月华一愣。
他开了口,人仿佛也镇定了下来,他说:“月华,我带你走。”
元月华鼻子一酸,眼泪刷的就滚了下来。
“你不怕我拖累你?不怕丢了性命?”她边哭边问。
杜仲琪心中感慨,若不是知道她的两位兄长和姐姐还在这书房里,真忍不住要上前抱住她。
“我既认定了是你,那么此生就绝对不会再后悔。”他郑重说道。
这日午后,就在元月清这小小的书房内,当着元月清与元月晚的面,元月华与杜仲琪给他们磕了头。
“快起来吧。”元月晚拉他二人起来,又看了元月华,怜爱道,“我知道这样是委屈了你,不能堂堂正正从家里抬出去,却要和杜公子一路奔逃而出。”
元月华眼睛红红,紧紧拉了她的手:“姐姐,我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姐姐能为我费心周转,已是天大的恩德。只是,只是我娘和四弟……”
“你放心去吧,娘和四弟还有我呢。”元月清安慰道。
“可是,三哥,”元月华咬了嘴唇,看了看元月清和元月晚,“你们既知道,为何还要留在京中呢?不如我们一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