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正是夜幕初上,月光幽幽,此地又是京都西郊,竹林鬼魅,路人不多,人声难觅。而在此时此地,高耸的竹子上,挂着一个头发凌乱,面部模糊的头颅。怎么看,都是恐怖片的套路。
而那只头颅晃了晃,从遮盖了面颊的的头发丝中,露出了嘴唇,他呲了呲牙,似乎是在笑,道:“辉夜姬要跟我回家去吗?”
他说完这句话,又加上了一声诡异的笑声,只是笑声刚起了个头,一枚石子就稳稳地砸在了他的额头上,他“哎哟”一声,然后看向站在下方的乔乔。
一般情况下,出现在嵯峨野的女性只有两种,一种是前来踏青赏景的平安京贵族女子,她们通常都是一身颜色各异的壶装束,尽管装饰简便,但也能看得出来衣料皆是上等货色,同时,她们还会在头上戴上封着垂幔的市女笠,一般人是看不见她们的相貌的。
而另一种,便是居住在附近的平民女子。平民女子就不没有贵女们那么讲究了,她们不会留着长及脚踝的头发,也不会戴市女笠,穿着粗布缝制的水干,裙摆也并不及地,方便干活。
而乔乔却比较奇特,她没有京中贵女标志性的长发,也没有戴市女笠,身上穿着方便行动的水干,但是水干无论是颜色还是衣料,都极为细致讲究,应当是出自大户人家。
既不像贵女,也不像民女。
而乔乔并没有在意飞头蛮正在打量着自己,她拍了拍手,笑着说道:“睡醒了吗?”
对方沉默了几秒钟,而后不可置信般说道:“为什么?你怎么没被我吓到?”他顿了顿,又道,“不可能!你这个年纪的小女孩不是应该一看到我就会晕过去吗?”
似乎比起自己被石子击中,吓不到人才是他一生的耻辱。
乔乔忍不住提醒他道:“那个……”
“这么多年来,还没有一个人在看到我之后不会尖叫逃走或者晕倒的……”
“那个,我有个事,需要问问你……”
“所以……”那只头颅看向乔乔,笃定般的语气说道,“你不是人!”
乔乔:“……”
古书记载,飞头蛮这种妖怪形状诡异,极为骇人,平时也以吓人取乐,若要说到真实的战斗力,那绝对是在妖怪行列中排在末端位置的。
但她也没想到,当飞头蛮吓人失败之后,会对他的心灵造成如此毁灭性的打击。
“说吧,你是什么妖怪。”飞头蛮笃定道。
乔乔也非常诚恳地说道:“我不是妖怪。”
“没有人类能在我面前坚持这么久。”
“可能是……”乔乔想了想,找到了一个理由,“可能是你并不是我所见过的第一个飞头蛮。”
飞头蛮想也不想地否定:“不可能!方圆十里只有我这一个飞头蛮!”
乔乔的眼珠子在眼眶里滚了一圈,她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说道:“可是在好几年前,我确确实实是在嵯峨野碰到过一个飞头蛮。他还帮我赶走了一个对我图谋不轨的人。”
她这话说完,飞头蛮却没有继续否定,他沉默片刻,而后那长长的脖子开始缓缓动了起来,那只头颅,从高处缓缓下移,同时朝着乔乔所在的地方伸了过来。乔乔并没有后退,而是站在原地,盯着这只飞头蛮,慢慢地靠近她。
随着她与飞头蛮之间的距离缩短,她才清晰地看见被笼罩在乱发中的那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