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微亮，晨曦透过窗纸，在墙上洒下一片跃动的微光。
叶棠推开屋门来到饭桌旁，桌上已摆好了顾将军做的早饭。她坐着等了一会，才想起今日顾将军进宫见皇上了，只剩她独自吃饭。
顾将军做的粥稀稠适中，金桔瓣泛着淡淡的清香，十分合她的口味。每日的早餐虽然简单，但顿顿不重样，昨日是豆沙包，今日便是酥肉卷，不停地换着花样做给她吃。
自从顾将军身体恢复后，他就不让她再忙活，而是自己包揽了一切事务，小到给房间添暖，大到做饭打扫，全都不许她插手。有时叶棠也想帮点忙，但不是被抢先，便是被他夺下手里的物什，只能去一旁歇着。
当时说好她来服侍顾将军，实际上她却一直被他照顾着。若不是前阵子他病了，叶棠恐怕连服侍他的机会都不会有。
顾将军虽然不怎么在意自己的伤口，但对待她的事情却很细致，细致到近乎偏执的地步。
叶棠有时也会想，顾将军之所以会这样，是不是将她看作娇贵的宁王府千金的缘故，以为她被精心服侍惯了，亲自干活有损身份。
这样一来，她就更加难以想象，顾将军知道真相后会用怎样的眼光看待她了。
昨夜整晚她都在想这件事，休息得并不好，现在很困却睡不着，如果再不给自己找点事做，都不知该如何熬到顾将军回来。
叶棠吃过饭，把碗拿去洗了，然后拎着苕帚去清扫庭院里的落花。
缀满枝头的粉白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一地碎瓣。有的经过雨淋日晒已经变了颜色，有的刚落下不久，新旧交叠，随风盘旋四散而去。
叶棠刚扫好，风又把它们吹跑了，怎么也扫不净，索性扔了苕帚靠着树干坐下来。
天光穿过林叶的间隙，给她的粉裙镀上层暖金，绚丽得好似海棠花一般。
她的名字既唤做棠，何不干脆变成一棵海棠树，像这样静静地矗立在庭院里，没有烦恼没有忧愁，每日还能看看顾将军舞剑，该多好……
顾远念回到宅邸，没有如料想那般听到叶棠唤他的声音，风把窗纸吹得轻响，屋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
他摸到桌上的碗筷都被收拾过了，不由皱起眉，他叮嘱过叶棠吃完等他回来收拾，可她还是自己动了手。
到处都找不到叶棠，顾远念的心渐渐提了起来，宁王和叶云斐都在找寻她的踪迹，宅邸附近总有来意不明的人在来回转悠，万一她出了事，他……
庭院里忽然传来一声轻响，苕帚被风刮倒在了地上，顾远念走到海棠树旁，伸出手试探着触到了她的衣袖。
还好，她还在。
叶棠揉着惺忪睡眼，“顾将军，你回来了？我刚才不小心睡着了。”
顾远念没想到，他不过出去一趟，她就又洗碗又扫地，甚至把自己累得睡倒在树下。看来是时候叫卓姨回来服侍她了，这样他出去办事也能更放心一些。
“卓姨那边忙完了，不久就又能过来了。”
叶棠从地上起身，正斟酌着如何同他讲自己的事情，没料到他突然这么说。
这些日子以来，顾将军从未提起过卓姨，她还以为这是他们彼此间无需言说的默契，现在看来或许只是她的一厢情愿罢了。
在顾将军眼里，她一直是需要被好生伺候的王府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