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刻夜墨>都市>生若流星 > 山之记忆
    这里,天荒地老,恒亘千古的一座山就在我的身后,如此厚重巍峨,风霜雨雪,历劫万世,仍沉重高大,为整个寨子遮挡风雨千年而无悔,它是如此的老迈,以至于秃的没有大树,只有少许的木丛和一些在风中摇摆的茅草,遥想当年,它应是青丝满头,百草丛生,郁郁葱葱,想到它的过去我想到了南美亚马逊远古的森林,或许再过千年,它又会变成它原来的样子,于它而言我啥也不是,充其量只能做一只山间的小虫,横行于只花片叶间须臾而逝,但山无悔,我亦无怨。

    幼时,我抬头望它,问它,山顶之上是否有神仙往来。何时,我将长大成人登临其顶问道神人,却仅引来山中白雾和呼呼嘲笑的风声,我也一笑,回之以长叹。

    山之下是一块很阔很平的土地,我们的村庄就在土地上面,密密麻麻的瓦房错落有致,袅袅炊烟升起于间隙之间,而鸡叫之时,这里是最安静的。而清晨,山寨浮现在隐隐的白雾之中,此时却是狗吠牛叫时,猪也大叫,它们饿了。傍晚时分,夕阳西下,太阳从大山后面露出半个脸,余晖洒满山寨间的屋瓦,淡金色的阳光有气无力。

    这里是中国贵州省一个偏僻的地方,不是县城,不是乡镇,只是一个古老寨子,地名行政级别中最小的划分,历史上这里从来没有出过名人,嘻嘻,或许有一天我会成为这里第一个名人,虽然没有什么认人肃然起敬的历史遗迹,但这里的老人讲这里以前有过几十员不知名抗日的战将土匪,据悉已全部战死,山谷间燕赵之气仍浩然长存,英雄之魂至今未散,其精神力至今永远捍卫着我们的家园。

    新祖国成立后,这里的张姓地主被改造为劳动人民,淳朴的民风,没有压迫剥削的新农村款款而来,我就是于凌晨之时出生在这里,我们与世无争,一日三餐、一身衣物,想想与城里的人相比我们是另一个世界的人,少欲寡求,心安而理得,一如这世间风景,游之不尽,看之不完。

    但千万别把这里想成是书里的桃源,这里没有落英缤纷,没有芳草鲜美,只有黄土和农民,鸡狗猪鼠.....日月星辰。

    出生在这里,我也和父母一样如黄土般纯朴,脸上常有汗水,汗里常裹灰尘,心里装着美梦,脸上扬着笑容,但后来我却发现这种与生俱来的快乐正渐渐离我远去,当我越想抓住它时,就像抓住了有水的海棉,时光如水一般哗哗地被抓挤一地。

    很小的时候,我以为长大后我会是一个了不起的英雄,犹如被困于重山之下的圣猴,终有一日会踏白云而去,携彩云而回,但现实证明,我小的时候是错了,而现在的我却仍然想再错下去,曾经有沧海可填之梦,如今却如飞絮随波荡漾。

    记得小时候家长总教我们要诚实、善良,伟大领袖说过:“具体问题要具体分析”,当我长大后知道一味的单纯,人生将为此付出沉重的代价,年轻的父母有年轻的心,年轻的心有年轻的信仰,而此时当我在生活中跌跌碰碰时,年迈的父母告诉我做人要圆滑一点,不要太老实,否则被伤害的只能是自己,对此,我有点明白,有点糊涂。但我却从未怀疑过父母的善良,而这种善良只针对他们的子女而言吗?但我分明又看见面对哪些困苦乡邻,父母眼中依然有同情的目光,依然不会吝惜伸出的双手。

    时光总是这样改变了我们当初的想法,而最终我还是我,没有变成别人,山还是那座山,它横贯古今,风吹它,雨淋它,冰雪覆盖过它,太阳照射它,它的容颜历尽沧桑改变过,但它的根基却从未动摇。